残阳如血,将洛阳身后的战场染得一片猩红。
兵刃碰撞的余响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远处倒伏的旌旗半埋在焦土与枯草间,被晚风卷着发出细碎的呜咽。
当最后一缕霞光掠过天际,暮色终于漫过这片刚经历过厮杀的土地,将村落的轮廓晕染成模糊的剪影。
洛阳拖着略微沉重的步伐走向村口,草鞋踩过未干的血迹,在泥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鼻腔里还萦绕着硝烟与尘土混合的刺鼻气味。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村民正借着微弱的天光收拾着破损的农具,见洛阳走来,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沟壑的老者率先起身,递过一碗温热的粗茶。
“后生,歇会儿吧,这,唉……”老者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洛阳接过茶碗,指尖传来的暖意稍稍驱散了身上的疲惫,他顺势在老槐树下坐下,听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这个村落的过往。
“咱们这地儿,叫小莲子村,归浮城青口镇管。”
老者抿了口茶,缓缓开口,“全村算下来,一共95户人家,拢共780口人。
说起来也算是个杂姓村,村里主要就三个姓——王、李、赵,其余还有几户零散的姓氏,都是早年从内地迁来的,住久了也就成了一家人。”
他指了指不远处错落分布的土坯房,“你看那边几间青砖房,是王家。
靠河边那片,大多是李家的。
我们赵家,就住在村东头那片矮房里。
虽说姓不一样,但平日里谁家有个红白事,大家都会搭把手,田里的活儿忙不过来,也会互相帮衬,日子虽不富裕,倒也安稳。”
可这份安稳,早在半个月前就被打破了。“约莫是十五天前吧,村里就有人看到南蛮的人在村外的山林里转悠。”
一位中年妇人接过话头,脸上满是惧色,“起初只是几个人影,后来次数越来越多,有一次还闯进了村西头的菜园子,把张家的白菜、萝卜糟蹋得不成样子。
村里的青壮年拿着锄头、镰刀赶过去时,那些南蛮人早就跑没影了,只留下满地狼藉。”
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村长立刻让人快马加鞭去州府汇报,希望州府能派军队来保护村落。
“去的人来回跑了三天,带回的却是州府的推脱话。”
老者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失望,“州府的人说,先前驻守在附近的大军早就调走了,他们手里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
“还说,要么让我们各村自己组织人手防御,要么就收拾东西躲到城里去,说城里有高大的城墙,还有边军驻守,安全得很。”
“可躲去城里,对村民们来说根本不现实。”
“我们乡下人,一辈子靠种地为生,家里的积蓄也就够平日里买些油盐酱醋。”
中年妇人抹了抹眼角,“去城里住,首先得有地方落脚,城里的客栈一天就要好几个铜板,我们哪掏得起?”
“就算勉强凑钱住上三两天,可城里的粮食、蔬菜都得花钱买,我们没有手艺,在城里根本找不到活计,时间一长,还不得饿死?”
“是啊,家里的田地还在这儿,要是我们走了,南蛮人来了不仅会糟蹋庄稼,说不定还会把房子烧了。”
另一位村民插话道,“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都舍不得,哪能说走就走?”
“思来想去,村民们最终一致决定留下来,自行组建防卫队伍。”
“村里的青壮年加起来有一百多人,我们把家里的锄头、镰刀、柴刀都拿了出来,当作武器。”
“村长还找来了以前当过兵的老周,让他教我们列阵、防守。”
老者回忆道,“那几天,每天天不亮,村里的青壮年就集中在晒谷场上训练,妇女们则在家缝补衣物、准备干粮,孩子们也帮着捡拾石头、木棍,大家都想着,只要齐心协力,一定能守住村子。”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南蛮人的凶残。
“今天晌午,大概有两百多个南蛮人举着刀枪冲进了村子。”
老者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手里的刀上还滴着血,见人就砍,见东西就抢。”
“我们的人拿着农具冲上去,可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南蛮人的刀又快又利,我们的锄头、镰刀根本抵挡不住,没一会儿,村里就倒下了十几个人。”
说到这里,村民们都陷入了悲哀之中,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洛阳看着眼前这些面带愁容的村民,心中满是沉重。
残阳彻底落下,夜色渐浓,远处的山林里偶尔传来几声狼嚎,为这个刚刚经历过劫难的村落,更添了几分凄凉。
暮色彻底吞噬了天际,小莲子村的土坯房里透出微弱的油灯光晕,将大华教众人的身影拉得狭长。
洛阳坐在简陋的木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未出鞘的佩剑,耳边还回荡着村民们方才讲述南蛮袭村时的哽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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