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已过,日头渐渐爬高,驱散了清晨的微凉,明州城外三里的荒地上,喧闹依旧,却比先前多了几分井然的期待。
不多时,两道身影并肩走来,前边一人身着素雅的湖蓝色棉裙,发髻挽得整齐,腰间系着一方素色绢帕,正是负责此次人员统计的刘娇娇。
她身旁的英姐则穿一身利落的青布短打,袖口挽至小臂,脸上带着几分干练,两人手中各捧着一叠厚厚的本册,纸页边缘已被指尖摩挲得微微发毛。
“洛哥哥,经过逐一统计造册,结果已然明晰。”
刘娇娇率先开口,声音清脆利落,目光扫过手中的册子,缓缓报出数字。
“此次前来的识文断字者,共计五百三十一人,皆已登记姓名、籍贯与学识所长”
“能工巧匠则有两千三百八十人,涵盖木作、石作、泥瓦、锻造等二十余行,各自的手艺专精之处也一一备注清楚。”
英姐随即补充,语气沉稳:“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六十二人,或是常年耕作的种地能手,或是对各类草木、农作物习性认知极深的农人,我们也按要求归为一类,详细记录在册,绝不遗漏一人。”
说罢,两人齐齐将手中的本册递向洛阳,册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皆是她们一上午忙碌的成果。
洛阳颔首致谢,接过册子细细翻阅。
只见每页纸上字迹工整,分类清晰,无论是读书人的学识方向,还是工匠的手艺专长,亦或是农人的擅长领域,都标注得一目了然。
他快速浏览完毕,心中已有了计较,便将册子交给身旁随行的侍从收好,转身朝着不远处临时搭建的高台走去。
高台由几根粗壮的木柱支撑,铺着厚实的木板,虽显简陋,却足以让他的身影被在场众人看清。
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个身形结实的年轻汉子,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褂子,腰间束着宽腰带,模样酷似酒楼里的跑堂伙计,眼神却透着几分机灵。走到高台中央站定,洛阳侧过头对那汉子吩咐道:“等会儿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一字不差地大声重复,务必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做得好赏钱一百问文。”
那跑堂伙计闻言兴奋不已,自己一天工钱也才二十文钱,还有克扣吃食,如今是五百工钱,哪有不兴奋之理?
汉子连忙点头应下,挺直了腰板,深吸了一口气,他并非普通跑堂,而是特意挑选的“传话筒”。
眼下荒郊旷野空旷无垠,聚集着近四千人,人声嘈杂,若没有这般嗓门洪亮之人转述,站在后排的人根本无从听清指令,这也是洛阳早早就盘算好的安排。
待汉子准备就绪,洛阳清了清嗓子,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乌压压的人群,声音沉稳而有力: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召集大家齐聚于此,并非无的放矢,而是要在这片荒地上,建起一座占地六千亩的房舍!”
话音刚落,身后的汉子便立刻扯开嗓子,将这句话一字一句地重复出来,声音雄浑,穿透了现场的喧闹,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人群中顿时泛起一阵低低的骚动,有人面露惊讶,有人眼中闪过期待,交头接耳间,满是对这座“六千亩房舍”的好奇。
洛阳抬手虚按,待现场稍稍安静,继续说道:
“稍后,我会安排一旁的先生们,将房舍的建筑图纸与施工标准抄录多份,分发给各位。”
“大家只需严格按照图纸要求与标准施工建造即可。”
他顿了顿,特意放缓了语气,顾及到在场诸多工匠不识字的情况。
“我知晓在场不少乡亲手艺精湛,却不识文字,故而早已安排妥当。”
“每一个施工小组,都会配备一名识文断字的先生,负责讲解图纸、传达要求,确保大家干活不迷路、不误工。”
汉子依旧紧随其后,将这番话清晰地转述出去。
台下的工匠们闻言,纷纷放下心来,脸上的顾虑消散不少,看向那些读书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友善。
“现在,请大家按照各自的能力专长,听管事点到名字后,前往指定区域列队站好!”
洛阳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接下来,便是有条不紊的点名与列队。
每念出一个名字,便会补充其所属类别与指定区域,身后的传话筒汉子便立刻高声重复,确保即便站在最外围的人也能听清。“木工匠人张三、李四,前往东侧一区!”“
泥瓦匠人王五、赵六,前往南侧二区!”
“识文断字者陈先生、李夫子,前往西侧指导区,稍后分配至各小组!”
“种地能手孙老伯、刘大哥,前往北侧物料区,协助打理草木事宜!”
一声声指令清晰传递,人群如同水流般有序分流,原本集中的人潮渐渐分成了一个个规整的队伍,各自朝着指定区域走去,没有丝毫混乱。
不多时,所有人员便已分配妥当,每个小组少则五六人,多则十余众,皆由一名读书人牵头,一名工匠骨干带领,阵容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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