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帐内的灯忽明忽暗,将洛阳衣服上的褶皱映得愈发清晰。
他刚对着沙盘调整完最后一处伏击点的标记,帐帘便被一股疾风掀开,带着山林间的寒气与急促的脚步声,阿大浑身是汗地冲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染了尘土的军报,脸色煞白如纸。
“洛先生!不好了!计划有变!”
阿大的声音带着颤抖,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他将手中的军报递到洛阳面前。
“这是前方哨探刚传回来的军报。
敌军……敌军刚已经踏进我们布下的伏击圈了!”
“可谁知道,那征南军的将领像是看穿了我们的意图,突然下令撤回十万大军,就在山脚下扎营压阵!”
洛先生伸手接过军报,能清晰感受到军报上未干的汗渍。
他快速扫过军报上的字迹,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原本沉静的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计划中,征南军应是二十万大军尽数涌入伏击圈,被阿二的伏兵与沿途袭扰的弟兄们层层牵制,最终困死在山谷之中。”
“可如今,对方竟留了十万兵力在山脚下,这一手,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
“撤回十万大军在山脚下压阵……”
阿大急得直跺脚,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这样一来,我们沿途袭扰的弟兄们就惨了!”
“他们本就兵力单薄,只够拖着进山的十万征南军慢慢走,现在还要分出人手去挡山脚下随时可能支援的十万大军。”
“两面夹击,弟兄们就算是铁打的,也恐难招架啊!洛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油灯燃烧的
“噼啪”
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洛阳放下军报,缓步走到沙盘前,俯身凝视着上面用石子标出的
“伏击圈”与“山脚援军”位置。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沙盘上的山川沟壑。
进山的征南军已入瓮,山脚下的十万援军如虎视眈眈的巨兽,沿途袭扰的队伍腹背受敌,阿二的伏兵还藏在荆棘丛中未动。
局势瞬间从主动转为被动,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
片刻的沉默后,洛先生猛地直起身,眼底的犹豫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转身看向帐内众人,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必慌!敌变我变,总能找到破局之法!”
他抬手点向帐下一名面色沉稳的将领,语气斩钉截铁:
“李将军!你立刻率领大营一半的预备队,带上所有能用的弓弩与短刀,火速驰援沿途袭扰的弟兄们!”
“记住,你的任务不是硬拼,是帮他们顶住山脚下的援军,拖延时间!哪怕用尸体堆,也要把援军挡在伏击圈外,绝不能让他们与进山的征南军汇合!”
“末将遵令!”李将军抱拳领命,转身便要离去,甲片碰撞的声响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决绝。
洛阳看向阿大,目光凝重:
“阿大将军!你随我走!亲自率领大营另一半预备队去支援阿二将军的伏兵!”
“进山的十万征南军已是瓮中之鳖,阿二那边的伏兵是关键!”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等他们把征南军拖到预设的最终伏击点,便是诸葛连弩发威之时!”
“只要能吃掉这十万敌军,山脚下的十万援军不足为惧!”
帐内众人听着洛阳的安排,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洛先生,这样分兵……我们的大营就空了,万一……”
“没有万一!”洛先生打断他的话,眼神锐利如刀。
“眼下最重要的,是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吃掉进山的征南军!大营空了又如何?”
“只要能重创征南军,南境便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告诉所有弟兄,今日这一战,要么胜,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他抬手理了理衣襟,伸手拿起桌上的军报,将其揉成一团掷在地上,语气带着一丝狠厉:
“传令下去,按此计行事!谁要是敢临阵退缩,军法处置!”
“是!”帐内将领齐声应和,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与甲叶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渐渐消失在帐外的山林中。
洛阳重新走到沙盘前,望着上面被调整过的兵力部署,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征南军将领的谨慎,超出了他的预料,可事已至此,只能背水一战。
这一战,不仅关乎大华教的存亡,更关乎南境数万弟兄的生死,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深吸一口气,提起桌上的油灯,转身掀开帐帘,大步踏入了山林的夜色之中。
山林间的雾气渐浓,压得极低,只有一声声快速移动的脚步声。洛阳与阿大将军率领着大营另一半预备队,正沿着后山的羊肠小道疾行,粗重的喘息声混着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不少士兵的草鞋踩在地面,溅起细碎的泥点,裤脚早已被荆棘划得破烂,裸露的小腿上满是划痕与蚊虫叮咬的红肿。
“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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