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遥远彼岸的招手,仿佛一道无形的引线,瞬间点燃了现实中的惊雷。
“啊——!”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低吼骤然划破深夜的静谧,傅司寒从床上猛地弹坐而起,胸膛剧烈起伏,额头的冷汗瞬间浸透了深色的真丝睡衣。
他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曾执掌生杀,翻云覆覆雨的手,此刻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杀了你三次……又为你死了七次。”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来自地狱的寒气和绝望。
沈清棠闻声而至,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了门口。
她还未开口,一道黑影就裹挟着骇人的气势扑了过来。
傅司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黑暗中,他的双眸亮得吓人,一圈诡异的金色纹路在瞳孔深处流转,那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神,更像是某种被逼至绝境的上古凶兽。
“最后一次,”他凑近她,灼热而混乱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是你亲手把我推进了焚神火坑,笑着对我说……‘这才是真正的共命’。”
沈清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焚神火坑,共命之契的终极献祭仪式——这是她推演了无数次,却从未对任何人说出口的最坏、也是最后的计划!
他怎么会知道?
“司寒,你只是做了个噩梦。”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安抚他。
“噩梦?”傅司寒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眼中金纹闪烁得更加剧烈,“沈清棠,你告诉我,哪个噩梦会如此真实?真实到我能闻到你发丝被火焰燎断的味道!”
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
第二天的医疗报告证实了沈清棠的猜测。
傅司寒脑内残留着微量的守魂藤活性成分,这种上古奇植本是用来稳固魂魄的,但与他和她之间的命契产生了诡异的共振,催生出一种名为“临时代偿视觉”的副作用。
他能随机看到未来的碎片,却无法分辨真假,更无法理解前因后果。
那些碎片全是他们之间最惨烈、最血腥的结局。
从此,傅司寒变成了悬崖边上最警惕的孤狼。
一次跨国能源并购的最高决策会上,他会突然中断发言,拔枪对准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厉声喝问:“谁在那里?”吓得满屋子商业巨头噤若寒蝉。
又一次,在半夜的暴雨中,他会毫无征兆地驾车冲向机场,只为亲眼确认她没有登上任何一班深夜起飞的国际航班。
沈清棠意识到,问题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命运如同一张严密的大网,他这样胡乱接收未来的错误信息,只会像一只闯入蛛网的飞蛾,用疯狂的挣扎让丝线越收越紧,最终提前引爆所有死局。
她不能再等了。
她决定对他进行一次有限度的坦白——只讲“过去”,不提“将来”。
夜色如墨,她将他带入了随身空间。
灵泉潺潺,仙雾缭绕,一草一木都散发着安抚人心的气息。
沈清棠在泉水边点燃了一支“定神香”,千年茯苓粉与安魂草的香气袅袅升起,渐渐抚平了傅司寒眉宇间的暴戾。
“看着我,”她轻声引导,“回到你记忆里最清晰的那段‘死亡’,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傅司寒闭上眼,呼吸逐渐粗重,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海底……海底神庙在崩塌……海水倒灌,巨石砸落……我让你走,你不肯……”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与无力,“我本来可以……可以推开你,但我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你被一块巨石压在下面……清棠,是我没用!”
沈清棠静静地听着,眼底划过一抹疼惜。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波光粼粼的灵泉水面。
“你看。”
水面如镜,光影变幻,瞬间浮现出那晚真实的场景——海底神庙剧烈震动,无数巨石从穹顶坠落。
画面中的傅司寒确实拼尽全力想将她推向唯一的生路,但就在他动手的前一秒,沈清棠的眼眸中闪过无数星辰般的轨迹线。
那是命数眼!她早已预判了所有落石的轨迹!
画面中,她非但没有躲,反而主动迎上了一块本该砸向傅司寒的巨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灵泉倒映出的,是她被压住前,望向他时那抹安心又决绝的微笑。
傅司寒死死地盯着水面,浑身僵硬如石雕。
沈清棠抬起头,直视着他震颤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看的不是未来,是你的遗憾。在你的记忆里,你总觉得自己不够快、不够强,没能保护好我。可我一直都知道——你早就在用你的命,护着我的命。”
一滴滚烫的泪,从傅司寒的眼角滑落,砸进了灵泉,晕开一圈悲伤的涟漪。
他的情绪暂时稳住了,但脑中那些紊乱的信息 ??????像毒素一样盘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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