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黎明前的准备
青云观的晨钟在寅时三刻敲响,声音沉厚悠远,穿透山谷薄雾。沈兰心一夜未眠,她坐在客舍窗边,看着东方天际那抹病态的暗红色——那不是朝霞,是血眼闭合后残留的能量余晖,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横亘在天空。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然后是轻轻的叩门声。
“沈小姐,醒了吗?”是青云子的声音。
沈兰心开门。老道长站在廊下,手里托着一个木盘,盘上放着三样东西:一件叠得整齐的青色道袍、一本线装簿册、一个巴掌大的紫砂葫芦。
“这是……”沈兰心不解。
“给你们准备的。”青云子走进屋,将木盘放在桌上,“道袍是给林小友的,用观里珍藏的冰蚕丝织成,水火不侵,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阴邪之气。簿册是贫道连夜整理的《西南异志录》,记载了从青龙山到滇南沿途可能遇到的精怪、险地、禁忌。至于这葫芦……”
他拿起紫砂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
“是‘九转还魂丹’,观里仅存三粒。若林小友途中伤势恶化,服一粒可续命十二时辰。但此丹霸道,一人一生最多服三粒,多服则经脉尽断而亡。”
沈兰心郑重接过:“道长大恩,我们……”
“不必言谢。”青云子摆手,“林三绝于贫道有救命之恩,三十年前若非他出手,贫道早已命丧黄泉。如今照料他的传人,是应当的。”
他望向窗外,晨光渐明,山谷护罩外的世界却依然昏暗。
“只是沈小姐,贫道有一言相劝。”青云子转身,目光深邃,“因果之路,非同小可。赊刀人一脉行走世间三百年,所欠所赊,皆是‘大因果’。每偿还一笔,便要承担一份业力。林小友如今重伤未愈,强行走这条路,恐怕……”
“我们别无选择。”沈兰心平静地说,“留在青云观,他的伤治不好。走出去,至少还有希望。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坚定:“外面的世界正在崩塌,总得有人去做些什么。林九是赊刀人,他有他的使命。而我是他的同伴,有我的选择。”
青云子看着她,良久,缓缓点头:“既如此,贫道便不多言了。早膳后,贫道带你们去后山,第一个债务节点就在那里。”
他走到门边,又停住:“对了,那位秦队长和她的队员决定留下。秦队长伤势不轻,需要静养。她说,等伤愈后,会在此地建立临时据点,收容幸存者。”
沈兰心点头:“这样也好。”
青云子离开后,沈兰心开始整理行装。她的背包里除了必需品,还多了一本父亲留下的笔记本——那是昨晚在客舍箱底发现的,应该是父亲生前住在这里时留下。笔记本里密密麻麻记录着商业计划、人脉网络,但最后一页,却是一段潦草的文字:
“兰心,若你看到这段话,说明爸爸已经不在了。不要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天雄生物的秘密比我想象的更深,陈天雄在找的不是财富,是‘钥匙’——打开某个古老封印的钥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绝不能让他得逞。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叫林九的年轻人,帮他,相信他。这个世界需要赊刀人,就像需要光。”
落款日期是三个月前,正是父亲昏迷的前一周。
沈兰心抚摸着字迹,眼眶发热,但没有流泪。她把笔记本小心收好,然后拿起那件冰蚕丝道袍,走向林九的房间。
二、第一个节点:镇山碑
辰时,队伍在山门集结。
除了林九、沈兰心、王胖子、阿雅四人,青云子还派了两个道童随行——一个叫清风,十五岁,机灵瘦小;一个叫明月,十六岁,沉稳寡言。两人都背着小竹篓,里面装着干粮、草药和简单的法器。
“这两个孩子从小在观里长大,熟悉后山地势,也能帮把手。”青云子说,“他们送到第一个节点就回来。”
林九换上了那件青色道袍。冰蚕丝触感清凉,确实让他感觉好了些,但脸色依然苍白。他拄着一根青云子给的桃木杖,杖身刻着避邪符文,勉强能支撑行走。
“走吧。”他说。
一行人沿着观后小径上山。小径两旁古木参天,树冠在头顶交织成绿色穹顶,隔绝了外界的血色天空。鸟鸣啁啾,溪水潺潺,这里仿佛真的是世外桃源。
但走了约莫半小时后,景象开始变化。
树木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嶙峋怪石。石头的形状很诡异,有的像跪拜的人形,有的像扭曲的兽类,表面布满暗红色苔藓。空气温度明显下降,呵气成霜。
“此地名为‘悔过崖’。”清风走在前面引路,声音压得很低,“听师祖说,古时候犯了重罪的人会被押到这里,对着山崖忏悔。忏悔真诚的,会被原谅;虚伪的,就会……变成石头。”
王胖子打了个寒颤:“真的假的?”
“真假不知。”明月在后面接话,“但这些石头确实有古怪。师父交代过,经过时不要直视石像眼睛,不要大声说话,更不要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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