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即将“壮烈牺牲”的银钱,林辰牵着灰驴,后面跟着沉默是金的罗横,沿着官道又跋涉了大半日。夕阳西斜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小镇的轮廓。
青灰色的城墙不算高大,但总算有了人烟聚集地的样子。城门口有兵丁懒洋洋地守着,对进出的人流并不盘查。镇子里传来隐约的市井喧嚣,炊烟袅袅,对于在荒山野岭折腾了好几天的林辰来说,这景象简直如同天堂。
“到了!终于到了!”林辰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他摸了摸怀里那烫手的银子,心里盘算着:先找个客栈好好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去酒楼大吃一顿!至于犟爷的草料……嗯,等它忘了这茬再说?
他这侥幸心理刚冒头,就感觉手里的缰绳一紧。灰驴停在了城门口,鼻子朝着镇子里方向用力嗅了嗅,然后转过头,用那双“你别想蒙混过关”的眼神死死盯住了林辰。
林辰:“……”得,这位爷记性好着呢。
他只好挤出一个笑容:“犟爷,您放心,草料!我记得!咱这就去找粮草店!”
灰驴这才满意地迈步进城。
小镇虽不大,但五脏俱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旗招展。贩夫走卒,行人游客,熙熙攘攘,充满了烟火气。林辰这一行组合走在街上,回头率颇高——一个衣衫褴褛带紫斑的少年,一个凶神恶煞的独眼壮汉,外加一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却眼神睥睨的灰驴,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林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办完事躲起来。他拉住一个路人,陪着笑脸问道:“这位大哥,请问镇上的粮草店在哪儿?”
那路人被他问得一愣,打量了他几眼,指了指街道尽头:“喏,拐角那家‘刘记粮行’就卖草料。”
“多谢多谢!”林辰道了谢,拉着灰驴就往那边走。罗横则像个幽灵般默默跟在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来到刘记粮行门口,一股谷物和干草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店里堆满了麻袋和草料捆,一个穿着短褂、戴着瓜皮帽的伙计正靠在柜台后打盹。
林辰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迈步走了进去。灰驴也想跟着进去,被林辰死死拉住——开什么玩笑,让这祖宗进去,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伙计,买草料。”林辰敲了敲柜台。
伙计被惊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林辰这身打扮,眉头皱了皱,懒洋洋地问:“要什么草?谷草十五文一捆,干稻草十文,苜蓿草贵点,二十文。”
林辰一听,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还好,不算太贵。他正想说“来捆谷草”,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门口那头灰驴,正用一种“你敢买便宜的试试”的死亡凝视盯着他!
林辰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咬了咬牙,挤出三个字:“苜……蓿草。”
伙计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这“小乞丐”还挺舍得。他转身从后面抱出一捆散发着清香的、颜色青翠的苜蓿草:“喏,上等的苜蓿草,二十文。”
林辰心疼地摸出二十文钱,递了过去。他拿着那捆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的草料,感觉像是在割自己的肉。
他垂头丧气地走出粮行,把苜蓿草放在灰驴面前,没好气地说:“犟爷,您要的高级草料,请慢用!”
灰驴低头嗅了嗅苜蓿草,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但它并没有立刻开吃,而是用鼻子拱了拱草料,又抬头看了看街对面——那里,恰好有一家挂着“张记成衣铺”招牌的店铺。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还要干嘛?
灰驴用脑袋示意了一下成衣铺,然后又用蹄子点了点林辰身上那件破烂带紫的“行为艺术”衫,最后,它居然……摇了摇头?!脸上还露出一种极其人性化的、混合着嫌弃和同情的神色?!
林辰瞬间读懂了它的意思:你这身打扮,太给驴爷我丢人了!赶紧去换掉!
“我……”林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这身衣服是怎么弄脏的?还不是拜您老人家所赐?!现在居然反过来嫌弃他丢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刚想反驳,灰驴已经不耐烦地跺了跺蹄子,眼神威胁意味十足。
林辰看着怀里剩下的银子,又看了看自己这身确实没法见人的行头,最终悲愤地妥协了。他指着成衣铺,对灰驴道:“行!我去买衣服!您老人家在这儿慢慢吃,行了吧?”
灰驴这才低下头,优雅地(自认为)开始享用它的二十文大餐。
林辰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地走进了张记成衣铺。罗横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进去,而是抱着双臂,靠在对面的墙根下,闭目养神,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成衣铺里挂满了各色布料和成衣。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看到林辰进来,先是皱了皱眉,但生意人的本能让他还是挤出了笑容:“客官,买布还是看成衣?”
林辰直接走到最便宜的那排粗布成衣前,指着一件灰色的、看起来还算结实的短打:“掌柜的,这件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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