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的幸福生活 第90章 晋爵贝勒

腊月二十八，年关已近，凛冽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敲打着紫禁城朱红的宫墙。然而，这份寒意却被城外十里处盛大而热烈的迎接仪式驱散。

旌旗招展，仪仗森严，以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祺为首的一众皇子，身着隆重的朝服，按爵位品级列队，奉康熙特旨，在此迎接恪靖公主与额驸敦多布多尔济回京朝觐。

这远超寻常的礼遇，既是天家对和亲公主的重视与荣宠，也是向漠北蒙古彰显大清皇帝的恩泽与威仪。

当那支带着明显风尘与草原气息的车队缓缓驶近，最终在宫门前稳稳停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辆最为华贵的马车之上。

车帘被一只戴着皮质护腕、略显粗糙却充满力量的手掀开，下一刻，一个火红的身影利落地跃下马车。正是恪靖公主！

她依旧偏爱蒙古袍服，一身正红色的锦缎袍子，领口、袖口镶着雪白的狐裘，腰间束着镶嵌各色宝石的银质腰带，脚蹬牛皮马靴。

经过漠北风沙的洗礼，她的肤色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眉眼间的青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历练的沉稳与英气，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仿佛将草原的辽阔与生机都带回了这巍峨宫墙之内。

早已在慈宁宫门口翘首以盼的太后和郭贵人，在宫女的搀扶下，几乎是望眼欲穿。当看到那抹熟悉的、如火般炽烈的身影时，太后浑浊的老眼瞬间湿润了，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郭贵人更是难以自持，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手中的帕子被紧紧攥住。

皇玛嬷！额娘！恪靖快步上前，依着宫规，端端正正地行了大礼，声音清脆响亮，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爽朗与不拘，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恪靖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太后被宫女搀扶着，颤巍巍地上前，一把紧紧拉住孙女的手，仿佛怕她再消失一般。

她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浑浊的眼里满是慈爱和难以言喻的心疼，声音哽咽着，快让皇玛嬷好好看看……嗯，长高了，也瘦了……漠北苦寒，风沙又大，定是吃了不少苦……瞧瞧这手，都糙了……

她摩挲着恪靖那双因常年骑马、甚至可能亲自参与劳作而不再柔嫩的手背，心疼得直掉眼泪。

郭贵人站在太后身后，看着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女儿，更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想上前将女儿搂入怀中，又碍于宫规和太后在前，只能强忍着，不住地用帕子擦拭汹涌而出的泪水，目光却贪婪地、一寸寸地流连在女儿身上，仿佛要将这几年的缺失都看回来，喃喃低语着：恪靖……我的恪靖……额娘的恪靖啊……

恪靖看到皇玛嬷和额娘如此激动落泪，心中也是一阵酸楚，眼眶发热。

但她强忍着，努力扬起一个更加明媚灿烂的笑脸，语气轻快地说道：皇玛嬷，额娘，你们别担心，别哭啊！女儿在漠北好着呢！真的！敦多布对女儿很好，事事以我为先。草原上天高地阔，女儿可以纵马驰骋，可以弯弓射雕，不知多自在快活！比在宫里闷着有意思多了！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一直保持着恭敬姿态的额驸敦多布多尔济。敦多布会意，立刻上前几步，用略显生硬却十分诚恳的汉语向太后和郭贵人躬身问安：敦多布多尔济，给太后娘娘请安，给郭贵人请安。

太后见额驸态度恭谨，孙女也确实精神焕发，不似受苦的模样，这才稍稍安心，连连点头：好，好，额驸也辛苦了。快，快进宫，外面冷，别冻着了。 一行人这才簇拥着恪靖公主和额驸，浩浩荡荡地进入慈宁宫。

当晚，乾清宫设下隆重的接风宴，琉璃灯盏将大殿照耀得如同白昼，身着彩衣的宫娥翩跹起舞，悠扬的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康熙高踞龙椅，面带笑容，接受着皇子宗亲、文武百官的朝贺，殿内一派君臣同乐、喜庆祥和的气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酣时，恪靖公主忽然起身，走到御座之前丹陛之下，郑重地行了一礼。原本喧闹的大殿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刚刚归来的公主身上。

皇阿玛，恪靖声音清越，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清晰地响彻大殿，儿臣与额驸此次回京，除了感念皇阿玛恩典，与皇玛嬷、额娘团聚之外，特向皇阿玛献上一份年礼，亦是漠北万千牧民感念皇恩、与我大清互利共赢之见证！

她说着，从身旁侍女手中接过一份装订工整、厚度惊人的账册，双手高高举起，此乃漠北三大羊毛工坊，自去岁开办至今，整整一年的收益总账册！托皇阿玛洪福，仰赖九弟胤禟于京城鼎力筹划、运筹帷幄，工坊今年除去所有人员薪俸、物料采买、运输损耗等一切开销成本，核算下来，净利白银二百万两！此乃明细账册，每一项收支皆有据可查，请皇阿玛御览！

二百万两？！

恪靖的话音刚落，大殿内原本的丝竹声、谈笑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几乎所有听到这个数字的人，都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公主说错了。紧接着，反应过来的众人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呼、抽气声和低低的议论声！

多少？二百万两？我没听错吧？

一个工坊？一年？这……这怎么可能？

天佑大清！天佑大清啊！

二百万两白银！这不是一次性的横财，而是可持续的岁入！这几乎相当于大清国一年国库赋税收入的一成！

一个远在漠北、看似不起眼的羊毛工坊，一年之利，竟至于斯！这如何能不让人震惊，不让人狂喜！

龙椅之上，康熙闻言，先是猛地一怔，随即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紧接着，那震惊化为巨大的、难以掩饰的惊喜！

他甚至激动得直接从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上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本账册！

他接过顾问行几乎是小跑着传递上来的账册，迫不及待地快速翻看了几页，上面条目清晰，分类明确，数字详实，加盖着工坊和当地官府的印信，显然不是虚报。

他猛地合上账册，紧紧攥在手中，朗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而充满快慰，在大殿梁柱间回荡：

好！好！好个老九！好个恪靖！好个羊毛工坊！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你们兄妹联手，定能成此利国利民之大事！此功，非比寻常！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站在皇子队列中，神色依旧平静的胤禟身上。

胤禟感受到皇阿玛的目光，从容出列，走到恪靖身边，一同躬身行礼。

他的语气依旧沉稳，听不出太多激动，反而带着一种实事求是的冷静：皇阿玛谬赞，儿臣实不敢贪天之功。此事能成，首功当属恪靖姐姐。是她在漠北不畏艰辛、不避风沙，亲自选址建坊，督导生产，协调各部族关系，其辛苦，儿臣在京城亦能想见。

其次，额驸敦多布多尔济及其部族鼎力支持，提供羊毛、人力，功不可没。

再者，户部在钱粮调度、内务府在工匠派遣、各地官员在运输通路上皆给予了大力协助。儿臣不过是在京城，依据各方信息，居中协调联络，确保银钱、物资、人员畅通无阻，略尽绵力而已。此二百万两，乃众人合力之果，非儿臣一人之功。

诶！胤禟！不必过谦！康熙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赏，好一个‘居中协调’！好一个‘略尽绵力’！你若只是略尽绵力，那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人能担得起‘尽力’二字？！你可知你这‘绵力’，协调出的可是二百万两真金白银！抵得上朕十万精锐大军一年的饷银！更是开辟了一条惠及漠北牧民、充盈我大清国库的活水之源！此乃经世济国之才！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帝王的决断与金口玉言的威严，响彻整个乾清宫：传朕旨意！九阿哥胤禟，督办边贸，开拓财源，高瞻远瞩，功在社稷，着即晋封为多罗贝勒！赐金帛若干，以示嘉奖！

臣等恭喜九贝勒！

恭喜九爷晋爵！

满殿文武、宗室亲王、皇子阿哥纷纷起身，整齐划一地朝着胤禟方向躬身道贺，声音洪亮，此起彼伏。

十爷胤?更是难掩兴奋，几步凑到胤禟身边，挤眉弄眼，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带着十足的戏谑和亲昵嬉笑道：九哥！行啊你！真人不露相！不声不响就给皇阿玛搬回来座银山！你这终于努力爬到弟弟这里啦！往后咱们哥儿俩可都是贝勒爷了，平起平坐！弟弟我这心里可算平衡点了！

胤禟被他的搞怪模样和话语逗得忍俊不禁，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无奈地摇摇头，低声道：你这泼皮，少在这里贫嘴！仔细兄弟们听见笑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晋爵的喜悦。

然而，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身边道贺的众人，精准地投向了命妇队列中那个同样身着贝勒福晋吉服、却明显腹部隆起、身影在厚重礼服下显得格外笨拙与沉重的塔娜。见她脸上虽带着得体的、与有荣焉的微笑，回应着周围命妇的恭贺，但眉宇间却难掩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站姿也似乎因为长时间的等待和负累而有些勉强，不由得心头一紧，泛起细细密密的心疼与担忧。

这宫宴冗长，规矩繁多，她怀着身子，如何能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