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的幸福生活 第89章 双星临门

腊月二十三，小年。京城里过年的气氛愈发浓厚，街巷间弥漫着糖瓜和祭灶的香气，各府各院也都忙着最后的洒扫和布置。

塔娜心里一直惦记着嘎鲁玳，算着她双胎的产期将近，又逢年节，生怕出什么意外。一早起来，她便吩咐人仔细备车，带上新配制的安神香囊、一些上好的滋补药材，还有一匣子内务府新赏的、嘎鲁玳最爱吃的奶饽饽，往十爷府去了。

马车在十爷府门前稳稳停下，念珠刚扶着塔娜下了车，脚还没站稳，就听见府里传来一阵急促却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嘎鲁玳那熟悉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大嗓门：

“塔娜！是塔娜来了吗？快让我看看！这些日子可把我闷坏了，连院子都不让出！”

只见嘎鲁玳挺着那硕大无比、几乎看不见脚尖的肚子，在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她胳膊的谨慎搀扶下，正兴冲冲地从正房那不算高的门槛里往外迈。

她脸上带着见到好友的由衷欣喜，圆润的脸庞因期待而泛着红光，步子因为急切而迈得有些快，显得有些笨拙。

“慢着点！我的小祖宗！你就待在屋里别出来！”塔娜见状，心头猛地一紧，连忙提高声音阻止，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想迎上去。

然而，话音未落，意外就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了！

嘎鲁玳光顾着抬头看塔娜，满心欢喜，根本没留意脚下那一道小小的门槛。她抬起的脚高度不够，绣花鞋的鞋尖堪堪绊在了门槛边缘！

“哎呦——！”她惊呼一声，整个人重心瞬间前倾，猛地向前扑去！

“福晋！！”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的春桃和夏荷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拉住她的胳膊，身体后仰，险险地止住了她前扑的势头。

嘎鲁玳吓得心脏怦怦狂跳，双手下意识死死护住沉重的腹部，整个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半趴半跪地伏在了门框边上，总算没有直接摔倒在地。

但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和身体的剧烈晃动，让她瞬间感觉腹部一阵难以忍受的紧缩、发硬，紧接着，大腿根部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迅速浸湿了厚厚的冬装裙裾，带来一片冰凉的黏腻感。

“塔、塔娜……”嘎鲁玳抬起头，脸色由红转白，抓住春桃胳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巨大的恐惧，“我……我好像……羊水……羊水破了……”

塔娜也是心头巨震，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早产！还是双胎！但她深知此刻自己绝不能乱！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惊慌强行压下去，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镇住了门口这片刚刚陷入慌乱的区域：

“都别慌！听我指挥！春桃，夏荷，扶稳福晋！慢一点，千万慢一点，把她扶进早就准备好的产房！吴嬷嬷，你去请接生嬷嬷立刻到位！

秋月，你快跑去前院禀报十爷，就说福晋发动了，要生了！其他人，按之前演练的，各就各位！烧热水的去烧热水，准备剪刀布巾的去检查东西，守门的守好门，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这一连串清晰、快速、精准的指令，如同定海神针，立刻发挥了作用。

下人们虽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想起九福晋之前反复组织的数次生产预案演练，此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动作虽然急促却不再混乱。

春桃夏荷稳住心神，更加小心地调整姿势，几乎是将嘎鲁玳半抱半架起来。吴嬷嬷应了一声，提着裙子就往后院跑。秋月像只灵巧的兔子，一溜烟就冲向了前院。

其余丫鬟婆子也立刻行动起来，各司其职，院子里瞬间呈现出一种紧张的秩序感。

前院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胤?正和九哥胤禟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研究着一张粗糙的漠北地图，讨论着年后再扩大些互市规模，好多换些好马和皮子回来。胤禟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分析着利弊。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极其慌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胤?贴身太监小桂子带着哭腔、变了调的尖声呼喊：“爷！爷！不好了！福晋……福晋要生了！羊水破了！在门口摔了一下！”

“什么？！”胤?像是被火燎了屁股，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带倒了身后的绣墩都浑然不觉，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嘎鲁玳！”他大吼一声，也顾不上跟胤禟交代一句，像一阵狂风似的就冲出了书房，差点和门框撞个满怀。

胤禟也是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放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他立刻起身，面色凝重地快步跟了上去，心中暗道不妙，双胎早产，最是凶险！

胤?一路狂奔，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脑子里全是嘎鲁玳捧着肚子痛苦的模样。他冲到正院时，正好看到丫鬟们刚把嘎鲁玳扶到产房门口。

嘎鲁玳靠在春桃身上，一手死死捂着肚子，额上已经沁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嘎鲁玳！”胤?冲到近前，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奔跑而嘶哑颤抖，他想伸手碰她，又怕弄疼她，一时间手足无措。

“爷……我……我好怕……”嘎鲁玳看到他，一直强忍的眼泪一下子就决堤了，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又怕又委屈，声音哽咽。

“别怕！别怕！爷在呢！爷在这儿陪着你！”胤?看着她痛苦脆弱的样子，心都要碎了，想也不想，直接上前，双臂一用力，竟小心翼翼地将嘎鲁玳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魁梧，臂力惊人，虽然嘎鲁玳怀着双胎身子沉重，但他抱得极稳，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爷！产房血腥，不吉利！您不能进去啊！这不合规矩……”旁边的嬷嬷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想上前劝阻。

“滚开！什么狗屁规矩！什么吉利不吉利！有爷的福晋和孩子重要吗？！都给爷闪开！”胤?眼睛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冲着嬷嬷一声怒吼，抱着嘎鲁玳就大步流星地闯进了产房，轻轻地将她放在早已铺了厚厚软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产床上。

塔娜和随后赶到的胤禟交换了一个无奈又理解的眼神，这种情况下，什么规矩都比不上人命关天，两人也跟着进了外间等候。

产房内，嘎鲁玳的痛呼声一阵紧过一阵，听得人心头发颤。胤?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嘎鲁玳汗湿的手，自己的手却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比床上正在生产的嘎鲁玳还要多，后背的衣裳很快就被冷汗浸湿了。

然而，与男主人的惊慌失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产房内外的下人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此刻却展现出了惊人的秩序和效率。

负责烧热水的婆子守在灶膛前，确保火候不断；传递干净布巾的丫鬟排成小队，动作轻快无声；准备参汤的嬷嬷小心地看着火候；守在门口听候吩咐的太监屏息凝神……每个人都牢记着之前演练时的分工，忙而不乱，悄无声息却又高效地运转着。

整个院子里，除了嘎鲁玳压抑的、时高时低的痛吟和接生嬷嬷沉稳的指导声：“福晋，跟着奴婢的节奏，吸气……用力……对，很好……”竟听不到一丝多余的嘈杂。

这井然有序、训练有素的一幕，在很大程度上安抚了嘎鲁玳紧张恐惧的情绪，也让床边紧张得几乎要晕过去的胤?，那狂跳的心稍微找到了一丝倚靠，平复了一点点。

塔娜净了手，走到产床边，先轻轻拨开嘎鲁玳被汗水黏在额角的碎发，然后三指搭在她腕间，凝神细诊了片刻。

她眉头微微舒展，柔声安抚道：“嘎鲁玳，别怕，听我说。现在宫缩还不算太密集，离孩子真正出来还有一段时间，你得先保存体力。我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鸡汤面，用的是你上次说香的那只老母鸡熬的汤，你吃一些，才有力气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嘎鲁玳疼得厉害，小腹一阵阵发紧发硬，哪里有什么胃口，只是虚弱地摇头，带着哭腔：“我……我吃不下……”

塔娜握住她另一只手，耐心地、像哄孩子一样劝道：“听话，嘎鲁玳，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多少吃几口。空着肚子没力气，待会儿更辛苦。十弟，你喂她。”

胤?此刻是完全没了主意，听到塔娜的话，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连连点头，从丫鬟手中几乎是抢过那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面。

他笨拙地用筷子夹起几根面条，小心翼翼地吹了又吹，确定不烫了，才颤抖着送到嘎鲁玳嘴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哀求：“嘎鲁玳，好格格，你就吃一点，就吃一点，啊？九嫂说得对，吃了才有力气，爷求你了……”

看着丈夫那布满冷汗、写满担忧和恐惧的脸，以及塔娜眼中鼓励和坚定的目光，嘎鲁玳吸了吸鼻子，勉强张开口，就着胤?的手，慢慢吃下了小半碗面条，又喝了几口浓郁鲜香的鸡汤。热汤下肚，似乎确实带来了一丝暖意和力气。

稍事休息后，塔娜估摸着时间，又柔声哄着她：“来，嘎鲁玳，咱们在地上慢慢走几步，活动一下，有助于孩子下来。十弟，你扶着她，慢一点。”

胤?此刻是对塔娜言听计从，连忙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嘎鲁玳，几乎是半抱着她，在产房内极其缓慢地踱步。

嘎鲁玳倚靠着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挪动。直到接生嬷嬷再次检查后，说宫口开得差不多了，才让她重新躺回产床。

期间，塔娜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状态，见她气息有些短促，立刻将切得薄如蝉翼的参片放入她口中让她含着，补充元气。

“嘎鲁玳，跟着嬷嬷用力！对！看到头了！再使把劲！”塔娜在一旁不断鼓励。

嘎鲁鲁虽然平日里娇气，但身体底子极好，草原儿女骨子里的坚韧和生命力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配合着接生嬷嬷的指令，一次次用力，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流下，浸透了鬓发和衣衫。也许是她腹中的两个孩子也心疼额娘，不想让她多受罪，产程竟意外地顺利，没有出现最让人担心的滞产或难产迹象。

约莫半个时辰后，就在胤?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随着两声不算特别洪亮，但接连响起、清晰有力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般划破了产房内紧张凝滞的空气！

“生了！生了！恭喜十爷，恭喜福晋！是两位小阿哥！母子平安！”接生嬷嬷充满疲惫却满是喜悦的声音高声报喜。

所有人悬着的心，直到这一刻，才轰然落地！

塔娜立刻上前，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仔细检查了两个新生儿。

因为是双胎又早产，两个孩子看起来都比单胎的弘晖、弘晨要瘦小一圈，皮肤红红的，皱巴巴的像两只小猴子，但四肢却在有力地蹬动，哭声虽然不算震耳，却也持续不断，显示着旺盛的生命力。

她小心翼翼地先后为两个小家伙诊了脉，凝神感受着那细微却坚定的搏动。

片刻后，她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欣慰的笑容，转身对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死死盯着她的胤?和床上疲惫不堪却满眼期待与担忧的嘎鲁玳说道：“放心吧！十弟，嘎鲁玳！两个小家伙只是月份不足，看起来瘦小些，但脉象很有力，根基稳固，心肺功能都很好，健康得很！只要精心喂养，奶水跟上了，我保证，用不了一个月，准保变成两个白白胖胖、结结实实的小子！”

胤?听到这话，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巨大的喜悦和后怕同时涌上心头，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幸亏被旁边一直守着的胤禟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

“九哥……”他声音哽咽，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床上虚弱的妻子和嬷嬷怀里那两个小小的、哇哇啼哭的儿子，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泪水混着之前的冷汗流了下来。

嘎鲁玳也流下了喜悦和放松的泪水，浑身脱力地瘫在枕上，喃喃道：“健康就好……平安健康就好……谢谢塔娜……谢谢爷……”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进了森严的紫禁城。

宁寿宫内，太后正捻着佛珠，听闻十福晋平安诞下双生皇孙，喜得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长生天保佑！” ，直说是祖宗庇佑，大清福泽深厚。

康熙正在乾清宫批阅奏折，听闻此讯，也是龙颜大悦，搁下了朱笔。虽然内心深处或许有一丝遗憾不是寓意更好的龙凤胎，但双生阿哥同样是难得的大喜事，象征着皇室枝繁叶茂，人丁兴旺。

而且，按照爱新觉罗家沿用前明的旧例，双胎皇子在继承序列上会受到限制，这反而让康熙更加安心，不必担心因此子而引发不必要的朝局纷争。

他当即朗声笑道，声音在宽阔的殿内回荡：“好！老十家的立了大功！双生子，好！大喜！赐名，哥哥叫弘明，弟弟叫弘亮！愿他们兄弟二人前途光明，心性亮堂，安康顺遂，为我大清增光添彩！”

“弘明，弘亮……”太后在宁寿宫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名字，满意地点头，对身边的老嬷嬷笑道，“皇帝这名字取得好，光明亮堂，都是好寓意。哀家这两个重孙，将来定是有福气的。”

圣旨和丰厚的赏赐很快如流水般送入了十爷府。

胤?跪接圣旨，听着太监高声宣读“弘明”、“弘亮”四个字，再看看乳母怀里那两个刚刚吃饱睡着的、小小的儿子，激动得只知道叩头谢恩，起来后抱着两个孩子，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笑得见牙不见眼，之前的惊吓和担忧早已被这巨大的幸福冲得无影无踪。

塔娜和胤禟站在一旁相视一笑，心中也满是替他们高兴。这岁末之际，十爷府双星临门，真真是锦上添花，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更添了无限的喜气和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