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金小小抬手抹去残剑剑柄上的血迹。那血已经干了,留下一道暗红的印子,像是锈痕。她没有多看,将剑背回身后,脚步未停,沿着荒原斜坡追向陈锋一行撤离的方向。
黄沙渐缓,天边乌云散开一角,透出微光。她在一处高崖停下,转身回望赤霄矿脉。洞口静默,再无动静,唯有几缕烟尘从裂隙中缓缓升起,又被风吹散。她取出一枚传讯符,指尖轻触,符纸泛起微弱灵光,片刻后传来回应——陈锋已带人进入安全路线。
她捏碎符纸,纸灰随风飘走。
【目标秦逸风——最后一次与林岚密谈发生在三日前子时,此后再无联系。】系统的声音响起。
金小小眸光一凝,随即放松。她站在崖边,望着远处天一门的方向。
“他在挣扎。”她低声说,“那就让他自己走完这条路。”
她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营地就在前方不远处,残剑盟的人已开始扎营休整。火堆尚未点燃,但有人影在忙碌。她不需要立刻回去,也不急于下令。这场风波还没结束,但她知道,有些人必须靠自己跨过那道坎。
与此同时,天一门东峰演武场。
月光洒在青石地面上,映出一道孤寂的身影。秦逸风持剑而立,剑尖轻颤,划破寂静。他刚使出一式“破云斩”,剑意却中途溃散,灵气反冲经脉,震得他手腕发麻。
他收剑,喘息。
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得知测心石被动手脚的证据后,他的剑就再没能完整走完一套剑诀。
每一次出剑,脑海中都会浮现那些画面——金小小被当众逐出师门时低垂的头,赵灵儿在审讯室哭着说出真相时颤抖的手,还有探子回报:赤霄矿脉深处的自毁阵几乎引爆,若非金小小及时赶到,整个东部的地脉都将崩塌。
他曾以为林岚是受害者。
他曾相信她是被金小小打压才步步紧逼。
他曾觉得,一个天才跌落神坛,不过是修行路上的常态。
可现在他知道,那不是常态,是谋杀——对天赋、对人心、对宗门根基的缓慢绞杀。
他抬头看向远方。那里是赤霄矿脉所在的位置,此刻隐没在夜色中,像一座沉默的坟墓。
“你早就察觉了吗?”他喃喃,“还是……一直都在等?”
他想起昨日清晨,在藏书阁外偶然听见两名弟子议论:“听说秦师兄最近常去刑堂,是不是要告发谁?”另一人冷笑:“告发谁?林岚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师妹,真有事他早说了。”
他当时没有现身,也没有否认。
他知道,只要他还犹豫一天,就等于还在纵容。
可一旦开口,他就不再是那个公正严明的大师兄,而是“背叛同门”的叛徒。
宗门规矩里,揭发同门需有铁证,否则反受重罚
而他手中虽有线索,却还不够——楚墨离不会凭怀疑立案,凌尘子也不会为流言开启重审。
他深吸一口气,将长剑归鞘,转身朝山下行去。
夜风拂过衣角,吹动腰间玉佩,发出轻微碰撞声。
他步伐起初缓慢,继而加快,最终几乎是疾步前行。刑堂灯火通明,守卫立于门前,见到他来,微微一怔。
“秦师兄?这么晚了……”
“我要见楚长老。”他声音平稳,“有要事禀报。”
守卫迟疑:“楚长老正在处理南部急报,是否明日……”
“现在。”他说,“关于林岚的事,我不能再拖了。”
守卫见他神色决然,不敢再拦,匆匆入内通报。
秦逸风站在门外,双手垂在身侧,掌心微微出汗。他知道,这一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从此以后,他会被人背后议论,会被指责忘恩负义,甚至可能被逐出核心弟子之列。
但他更怕的是——如果今晚不来,明天醒来时,整个东部真的变成一片死地,而他,只是个眼睁睁看着的人。
片刻后,帘幕掀开,楚墨离走了出来。他披着黑色外袍,眉头紧锁,显然还未歇下。
“你说林岚有问题?”他直视秦逸风,“拿得出证据吗?”
“我有三件事。”秦逸风抬头,目光不闪,“第一,我曾经亲眼见她潜入符篆堂偏殿,取走一份标注‘测心石维护’的卷宗;第二,我曾听见她与苏瑶提及‘锁灵草汁液涂抹时机’,当时不知何意,如今结合矿工灵力衰退时间线,完全吻合;第三……”他顿了顿,“我查过她的修炼记录,伪灵根激发频率异常,每次都在金小小测验前后一日,像是刻意压制对方表现。”
楚墨离眼神骤冷。
“这些,你早知道了?”
“我知道得不够早。”秦逸风低头,“但我现在来了。”
楚墨离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点头:“进来。”
帘幕落下,刑堂内灯光昏黄,映照两人身影投在墙上。文书摊开,笔墨备好,秦逸风开始逐一陈述所知细节。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经过斟酌,不夸大,不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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