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至,刑堂大殿已燃起数排长明灯。烛火映在青石地面上,拉出一道道笔直的影子。金小小站在殿角,背脊挺直,残剑垂于身侧,剑柄上的血痕干得发暗,像是旧铁锈。
她昨夜从营地归来,一路穿行山道,踏入这扇门,她只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可这短短一段路,却像是跨过了三年。
殿中已有不少人。执法弟子列于两侧,符篆堂长老立于测心石旁,手中捧着一方玉盒。楚墨离端坐主位,黑袍未换,眉宇间透着一夜未眠的沉肃。他抬手,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低语。
“带林岚。”
话音落下不久,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刑堂弟子押着一人走入大殿。那人白衣依旧整洁,发丝一丝不乱,只是脸色苍白,唇色泛青。她被按在跪席上,却不肯低头。
“我无罪。”林岚开口,声音清亮,“若因金小小如今得了些势力,便要翻旧案、罗织罪名,天一门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楚墨离目光落在她脸上,片刻后,转向一旁:“取玉简。”
符篆堂长老上前,将玉盒打开,取出一枚刻有符纹的玉简,双手呈上。楚墨离接过,注入灵力。玉简缓缓浮现出三段光影——一段是林岚潜入偏殿取卷宗的画面,一段是她与苏瑶密谈锁灵草汁液的对话,最后一段,则是她与一名黑衣女子在矿脉外会面,提及“蚀灵毒弹已埋”。
光影散去,殿内一片死寂。
“此玉简经符力封印,无法伪造。”楚墨离声音冷峻,“灵力波动比对结果,与你体内残留的蚀心丹药性完全吻合。”
林岚冷笑:“那就说我能炼制蚀心丹?谁没见过那种丹药?你们随便找个人录一段话,也能拿来定我的罪?”
“不止这一样。”楚墨离抬手,又有人递上一张折叠的咒纸。
缚灵咒。
“这是在赤霄矿脉第三层支道口发现的,用于稳定蚀灵毒弹的引信装置。纸上残留的灵力痕迹,与你三个月前在符篆堂借阅的《基础缚灵术》笔记一致。而那本笔记,是你亲手归还,却漏交了一页。”
林岚瞳孔微缩。
“你漏掉的那页,正是制作此类咒纸的核心步骤。”
她猛地抬头:“证据可以栽赃!玉简可以伪造!连测心石都能被人动手脚——凭什么认定是我?”
楚墨离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测心石前。那块通体漆黑的石头静静立在石台之上,表面布满裂纹,仿佛承载过太多谎言。
“那就让它告诉你,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转身看向林岚:“你敢当众自证清白吗?”
林岚咬牙,忽地笑了:“有何不敢?”
她站起身,在众人注视下走上前,掌心贴上测心石。
刹那间,殿内气息一凝。
起初,石面平静,只泛起淡淡银光。那是正常反应——证明测试者正在陈述事实。
“我从未勾结万毒谷。”林岚开口,语气平稳。
银光未变。
“我从未在测心石上涂抹锁灵草汁液。”
银光依旧。
“金小小天赋衰退,是她自己修行不力,与我无关。”
银光开始波动。
“她被逐出师门,是宗门裁决,不是我陷害。”
银光骤然转暗。
“她现在回来耀武扬威,不过是靠着一群乌合之众撑场面——她就是个废物,永远都是!”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测心石轰然爆发出刺目黑光!
那光如墨汁泼洒,瞬间染遍整座大殿。所有人本能后退,唯有金小小站在原地,目光直视那团翻涌的黑暗。
黑光中,隐隐传出撕裂般的嗡鸣,像是某种禁制被强行冲破。符篆堂长老脸色大变,急忙掐诀稳住石台,口中疾呼:“心魔反噬!她在说谎!而且……情绪剧烈到触发了测心石的惩罚机制!”
楚墨离厉喝:“撤手!”
可已经晚了。
林岚惨叫一声,整个人被震退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她手掌焦黑,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但她顾不上痛,只是死死盯着测心石,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想赢。”金小小的声音响起。
她终于往前走了一步。
不是逼近,也不是嘲讽,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你怕我重新站起来,怕别人看清你是靠什么走到今天的。所以你要把我踩进泥里,还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我自己摔下去的。”
林岚喘息着,抬头看她:“那你呢?你现在站在这里,不也是要把我踩下去?你以为你是正义?你不过是在报复!”
金小小没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轻轻抚过残剑剑柄。那道血痕还在,像一道旧疤,提醒她曾经流过的血,也提醒她为何不能停下。
楚墨离深吸一口气,环视全场。
“证据确凿。”他一字一顿,“林岚涉嫌叛宗、勾结邪道、污毁测心石三项重罪,依律当诛。现暂押刑堂地牢,待掌门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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