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张槐的动作僵住了。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错愕和难以置信。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那截滴着黑血的冰冷刀尖。
幽绿的眼珠里,那两团鬼火疯狂地跳动、摇曳,仿佛随时要熄灭。
“不…可…能…”他干瘪扭曲的声音如同地缝里挤出,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试图扭过头,看向身后。
本来应该躺在地上被自己斩断手臂的江烬,此时居然鬼魅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手中一把匕首此时已经完全没入了自己的后背,匕首尖儿从胸口出来。
“安息吧,张槐,能死在自己的家乡,也算是死得其所。”
江烬淡淡地说完这句,抽出了匕首。
噗!!
张槐喷出一大口黑血,掉在地上瞬间变成了黑气消失。
他身体晃了两下,随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
“呃啊——!”
“嗬……”
“扑通!扑通!扑通!”
此起彼伏的、如同泄气般的短促哀嚎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响起!
那上百名肃杀冰冷的阴兵,眼中跳动的猩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重新变回一片死寂的灰白。它们僵硬的身躯失去了操控者的维系,如同被瞬间剪断了提线的木偶,直挺挺地、毫无生气地接连栽倒在地!
沉重的皮甲和兵器砸在地面,发出沉闷而杂乱的撞击声。
那几名怨毒更甚的富户僵尸,包括胸口破洞的安德善,也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支撑,眼中的凶光瞬间黯淡、熄灭。
它们**的身躯晃了晃,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不甘,如同坍塌的泥塑般轰然倒下,溅起更多污秽的黑泥。
浓郁如墨的黑气如同失去了束缚的毒蛇,从张槐的七窍、从倒下的每一具僵尸尸体上疯狂地逸散出来,带着无数细微的、痛苦尖啸的怨魂面孔,在空气中翻滚、扭曲、挣扎,最终不甘地变淡、消散,只留下那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和硫磺味,以及一片彻底死寂的狼藉战场。
江烬此时终于放下心来,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被张槐打入商铺后,他倒在地上,突然看见地上躺着几具死尸,灵机一动,让安蓉儿演戏装作自己死了,把双刀塞到地上一具跟自己体型差不多的尸体手上,又把自己的衣服给尸体穿上,阴兵进来的时候,他已然发动隐身技能躲藏了起来,这才瞒天过海骗过了张槐。
等张槐以为自己真的死了,自己早就在外面手持匕首等他从铁甲阵走出来了,张槐一走出来,江烬那是毫不迟疑,一刀就捅进后心,了结了他的性命。
这就是隐藏情报的重要性,自己来到这个小镇,自始至终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隐身技能,张槐压根儿不知道,就知道防着自己的超速化,谁曾想,江烬还有隐身这个技能。
江烬一边想着,一边走回屋内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就听得外面一声嚎哭传来。
“爹——!!!”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了短暂的死寂。
安蓉儿如同离弦的箭,跌跌撞撞地扑在那个倒卧在阴兵堆里的、胸口有着巨大贯穿洞的身影边上。
“爹!爹!你看看我!我是蓉儿啊!爹!” 她扑倒在安德善冰冷的尸体旁,死死抓住父亲身上那件早已被血污浸透、破烂不堪的员外服,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泥污,冲刷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她泣不成声,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安德善胸前那个巨大的黑洞,边缘翻卷着乌黑腐烂的筋肉,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像一张无声嘲笑着死亡的巨口,吞噬了她所有的希望和依靠。
曾经那个高大、温和、会抱着她讲故事的父亲形象,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具冰冷、恐怖、散发着恶臭的怪物尸体彻底碾得粉碎。
江烬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胸口也仿佛堵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他默默地走到安蓉儿身边,没有立刻去拉她,只是沉声开口,试图给她一点微弱的支撑:“蓉儿小姐……节哀。令尊……已经....,人死不能复生,还需看开些....”
“你作为活着的人,还要坚强点,继续走下去。带着令尊生前的念想……带着他对你的期望,向前看,好好活下去。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慰藉。”
“念想?期望?” 安蓉儿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江烬,声音因极致的悲恸而尖锐起来,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控诉,“江壮士!你不懂!你不懂我爹对我有多好!我娘在我出生时就……就没了!这么多年,爹他……他怕我受委屈,怕后娘苛待我,硬是顶着族里长辈的压力,再也没续弦!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把我拉扯大!”
她用力捶打着冰冷的地面,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全部砸出来。
“府里上下,谁不知道老爷心善!对下人从不苛责,逢年过节必有赏赐,谁家有了难处,他知道了都会尽力帮衬!他……他是我头顶的天!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可现在……天塌了!他就这么……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还被那魔头……炼成了……炼成了这种……怪物!你让我怎么节哀?!你让我怎么向前看?!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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