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区走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混合的味道。赵江河几乎是小跑着穿过长长的走廊,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抢救室门外,孙正平已经等在那里,看到赵江河,快步迎上来。
“情况怎么样?”赵江河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
“右臂骨折,额头缝了八针,全身多处挫伤和玻璃划伤。”孙正平快速汇报,“但万幸的是,没有伤及要害。医生说主要是外伤和惊吓,脑部CT显示没有颅内出血,观察二十四小时没问题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赵江河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地,但当他透过抢救室门上的小窗,看到里面病床上那个缠满绷带的身影时,一股狂暴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顾曼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额头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右手臂打着石膏,被吊在胸前。
就在昨天,她还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给他做饭,眼睛里闪着光跟他讨论矿业集团的黑幕。而此刻,她像个破碎的娃娃一样躺在那里,浑身是伤。
“谁干的?”赵江河的声音低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个跳车跑掉的老大,是谁?”
孙正平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根据重伤绑匪的交代,他们三个都是矿业集团保卫处的,老大叫王彪,前年从部队转业到矿业,是刘振山的远房亲戚。这次绑架是刘振山被捕前就安排好的,原本计划如果刘振山出事,就用顾记者来要挟你。王彪是执行者,另外还有……”
“还有谁?”赵江河转过身,眼睛红得吓人。
孙正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据交代,整个绑架计划,国信的沈荣坤也知情,还提供了五十万‘活动经费’。”
沈荣坤。
这个名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赵江河连日来苦苦维持的冷静。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江河!你去哪?”孙正平追上去。
“去看看沈荣坤。”赵江河的脚步没有停,“他应该已经在你们手里了吧?”
“在省纪委办案点,但江河,你现在情绪不对,不能……”
“带我去。”赵江河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那双平日里总是沉稳、理性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孙正平从未见过的风暴。“老孙,带我去见他。现在。”
孙正平看着这位老战友,看着他那双因为愤怒和痛苦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好。但你得答应我,一切按程序来。你是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不能授人以柄。”
“我答应你。”赵江河的声音冷得像冰。
车子在午后的街道上疾驰。赵江河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他的手在身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沈荣坤被控制在省纪委的一处办案点,位于城郊一个不起眼的招待所。车子驶入院内时,赵江河看到门口有武警站岗,院子里停着几辆普通牌照的公务车。
孙正平带着他走进楼里,在三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他在里面。我们的人审了一上午,态度很嚣张,什么都不说,要求见律师,见省领导。”
赵江河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不大,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沈荣坤坐在桌子对面,穿着平常的夹克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他脸上没有多少慌乱,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
看到赵江河进来,他挑了挑眉,嘴角甚至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赵主任,稀客啊。”沈荣坤的声音慢条斯理,“怎么,改革工作不忙吗?有空来看我这个‘阶下囚’?”
赵江河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桌子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荣坤。
空气瞬间凝固。
“王彪交代了。”赵江河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五十万活动经费,是你出的。”
沈荣坤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什么王彪?什么五十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主任,我是省管干部,有问题可以调查,但不能污蔑。”
“污蔑?”赵江河从怀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举到沈荣坤面前。
照片上是抢救室里的顾曼,苍白的脸,缠满绷带的头,打着石膏的手臂。
沈荣坤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但嘴上依然强硬:“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赵主任,你拿这些照片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她叫顾曼。”赵江河的声音开始发抖,“是我的未婚妻。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给我做饭,还在担心我太累。现在,她躺在医院里,骨折、缝针、全身是伤。”
他把手机收回,握在手心里,指节泛白。“沈荣坤,你也有妻子,有孩子。如果你的家人被人这样对待,你会怎么样?”
沈荣坤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但依然嘴硬:“我很同情,但这真的跟我没关系。赵主任,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因为我没配合你们的调查,但你不能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是省管干部,我的问题应该由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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