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灰道 第586章 雾锁绝谷，血炼终章

山谷之中，那突如其来的、浓稠如墨的黑色雾气，并非仅仅遮蔽视线。它翻滚着，蠕动着，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腐烂血肉与硫磺混合的腥臭。雾气所过之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岩石表面凝结出细密的黑色水珠，滴落在地，竟发出“嗤嗤”的轻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更令人心悸的是，吸入这雾气，不仅感到胸闷气短，眼前更是开始出现扭曲的幻影，耳边响起窃窃私语般的低喃，挑动着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暴戾。

“幽冥蚀魂雾！是‘幽冥殿’的邪术！” 凌峰曾对木子伊提过此雾的歹毒，它不仅伤人躯体，更能侵蚀心智，久陷其中，常人必将癫狂而死。

“闭气！运转内息护住心脉！不要看，不要听！” 木子伊的厉喝如同惊雷，在混乱的山谷中炸响，勉强压下了部分士兵初闻雾气的惊慌。他自身早已将内息运转至极致，一股中正平和的真气在经脉中奔流，勉强抵御着雾气的侵蚀，但视线和感知依旧被极大削弱，只能看到周身数丈内影影绰绰的人影和兵刃的寒光。

而被黑雾笼罩的敌人，却似乎如鱼得水。灰道残兵与黑袍杀手的身影在雾中时隐时现，发出桀桀怪笑，攻击变得更加诡谲难防。他们不再正面冲击，而是利用雾气的掩护，从刁钻的角度发起偷袭，一击即走，绝不恋战。联盟将士往往还没看清敌人，便被毒刃刺中，或是被诡异的能量击中，惨叫着倒下。阵型在迅速的伤亡和无处不在的恐惧侵袭下，开始变得松散、混乱。

木子伊心沉似水。他知道，这是宇文烈和那“尊者”最后的疯狂，也是他们精心准备的脱身或翻盘之策。绝不能让这雾气长久弥漫，更不能让军心在此雾中彻底崩溃！

“变阵！圆阵防御，背靠背！” 他一边挥剑格开一道从雾中射来的淬毒袖箭，一边嘶声下令。训练有素的联盟老兵们迅速反应，就近靠拢，组成一个个小型的圆形防御圈，盾牌向外，长枪从缝隙中探出，如同一个个带刺的铁球，暂时稳住了阵脚，减少了被偷袭的伤亡。但这只是被动防御，无法破局。

必须驱散或破解这邪雾！

木子伊脑海中飞速掠过所知的法门。寻常掌风、火把或许能暂时逼退小片雾气，但面对这笼罩山谷、源源不绝的邪雾，无异于杯水车薪。除非有至阳至刚、或能净化邪祟的宝物或功法……

宝物？他猛地想起怀中那枚恩师所赠、来历神秘的青色玉佩！此前它多次示警，甚至在“源核”异动时传来温热。此玉常年受恩师温养，自带一股清正祥和之气，或许……

他毫不犹豫，一把扯出玉佩，握在掌心，将内力缓缓灌注其中。起初并无异样，但随着内力持续注入，玉佩渐渐变得温热，并散发出一层极其淡薄、却无比纯净的青色光晕，将木子伊周身三尺之内的黑雾微微排开，那令人烦躁的低语和幻影也减弱了许多！

有用！但范围太小！

“所有修炼纯阳、雷火、或浩然正气类功法的兄弟，向我靠拢！结‘涤邪阵’！” 木子伊再次大吼。这是联盟内部为了应对可能遇到的邪术而演练过的一种简易阵法，需要数名功法属性相近者联手，将真气汇聚，形成一片相对洁净的区域。

听到命令，雾中各处，但凡符合条件的联盟将士，纷纷努力辨明方向，向着木子伊声音传来的位置且战且退，艰难靠拢。木子伊将玉佩的光晕尽可能扩大，为靠近的兄弟提供暂时的庇护。很快，约有二三十名功法合适的军官和精锐聚拢到他身边。

“听我号令，真气外放，属**融，意守灵台，涤荡妖氛！” 木子伊作为阵眼，将玉佩的清气与自身精纯内力作为引子，率先将一股温和却坚韧的真气向外扩张。其余人紧随其后，纷纷运转功法，或炽热、或刚猛、或中正的真气缓缓释放，虽然属性并非完全一致，但在木子伊的引导和玉佩清气的调和下，勉强汇聚成一片混合着淡青、赤红与淡金光芒的能量场，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脆弱的光球，艰难地对抗着周遭浓郁的黑雾。

光球所及之处，黑雾如同遇到克星般“嗤嗤”作响，被逼退、净化，虽然范围有限，仅能覆盖方圆十余丈，且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破碎，但至少在这片区域内，联盟将士的视线和心神得以恢复清明，压力大减。

“以阵为基，稳步推进！弓箭手，向雾气最浓处抛射火箭、爆炎符！” 木子伊抓住机会，指挥光球内的部队缓缓移动，同时命令其他方向的弓箭手进行远程覆盖，试图扰乱雾中敌人的部署和雾气的稳定。

然而，宇文烈和那“尊者”岂会坐视？雾中，敌人的攻击陡然变得更加疯狂和集中！数名实力明显高出一截的黑袍术士，在灰道高手的掩护下，出现在光球边缘，他们联手施法，召唤出更多扭曲的阴影和腐蚀性的能量流，不断冲击、削弱着“涤邪阵”的光幕。更有“影刺”营的杀手，如同附骨之蛆，在光暗交界处游走，随时准备对露出破绽的联盟将士发起致命一击。

光球在内外交攻下剧烈摇晃，范围开始收缩，维持阵法的将士们脸色发白，显然内力消耗巨大。木子伊也感到玉佩传来的温热感在降低，自身内力如同决堤般流逝。

“这样下去不行……” 他咬紧牙关，目光扫过雾气深处。必须找到维持这邪雾的核心，或者……擒贼先擒王！

就在此时，先前被他秘密派出的那支由亲信带领的、擅长潜行和攀援的小队，终于传来了消息——他们已成功绕过正面战场，通过那条隐秘的山洞和陡峭崖壁，迂回到了山谷另一侧，也就是敌人防御相对薄弱的侧后方！

“好！” 木子伊精神一振，立刻通过特殊的联络方式下达指令：“不要强攻，在敌人后方制造混乱，纵火，制造巨响，攻击他们的辎重和施法者！记住，一击即走，保命为上！”

不多时，山谷敌人阵地的侧后方，突然爆发出数处火光，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声和惊惶的喊叫！尤其是几处疑似黑袍术士聚集、黑雾涌出最浓郁的地方，遭到了重点“照顾”，虽然未必能击杀那些术士，但无疑打断了他们的施法节奏，扰乱了雾气的稳定。

山谷中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得稀薄、紊乱了一些！维持“涤邪阵”的压力陡然一轻！

“机会！” 木子伊眼中精光爆射，“全军听令，邪雾已弱，随我冲杀！目标，敌酋！”

他率先撤去部分对“涤邪阵”的维持，将更多内力灌注于“青冥”剑中，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剑身青光暴涨，人剑合一，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朝着记忆中宇文烈和“尊者”最后所在的方位猛冲过去！维持阵法的其他将士也纷纷撤阵，紧随其后，爆发出最后的战意，向敌人发起了总攻！

失去了稳定邪雾的庇护，敌人顿时暴露在联盟将士愤怒的刀锋之下。尤其是侧后方遇袭带来的混乱，更是让他们首尾难顾。

木子伊势如破竹，接连斩翻数名拦路的灰道高手和黑袍武士，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滩上，看到了那两个被众多亲卫死士簇拥着、正试图向山谷更深处退去的身影——正是面色惊怒交加的宇文烈，以及那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气息阴冷的“尊者”！

“宇文烈！‘尊者’！今日便是你们的末日！” 木子伊长剑遥指，声震四野。

宇文烈看着如狼似虎扑来的联盟将士，又看了看侧后方升起的浓烟，知道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木子伊！想要我的命，你也别想好过！” 他狂吼一声，竟不再后退，反而挥刀带着最后的心腹，向着木子伊反冲过来，做困兽之斗！而那“尊者”，则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试图独自遁走。

“哪里走！” 凌峰的声音突然从侧翼响起，他不知何时也已率部杀透重围，截断了“尊者”的退路！

最后的决战，在这雾气将散未散、鲜血浸透的绝谷之中爆发。宇文烈的垂死反扑异常凶猛，但木子伊与凌峰联手，加上周围联盟将士的围攻，很快便将他和他的死士们淹没。那“尊者”身法诡异，法术歹毒，但在凌峰不要命的缠斗和木子伊不时袭来的剑气干扰下，也渐渐左支右绌。

最终，宇文烈被木子伊一剑刺穿心脉，瞪着不甘的双眼，轰然倒地。而“尊者”在重伤之下，施展了某种自残的遁术，化作一股黑烟试图逃窜，却被凌峰拼着硬受一击，掷出的飞刀击中后心，黑烟溃散，现出原形，却是一个面容枯槁、眼神怨毒的老者，倒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随着两大首脑的伏诛，残余敌人的抵抗迅速土崩瓦解。山谷中的黑雾彻底消散，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木子伊拄着剑，剧烈喘息，看着眼前这惨胜的景象，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这一战，联盟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缓缓走到宇文烈和那“尊者”的尸体旁，目光复杂。

“结束了么？” 凌峰捂着肩头的伤口，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

木子伊沉默片刻，望向山谷深处那些侥幸未死、此刻正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的零星残敌，又望向更远处黑风峡那依旧被诡异天象笼罩的方向。

“这里的，或许结束了。” 他缓缓道，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沉重，“但真正的风暴……恐怕才刚刚开始。” 山谷伏尸，首恶授首，然而这片土地下埋藏的秘密，天空中未散的阴霾，都预示着，这场席卷一切的漩涡，远未到平息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