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深夜被一层浓稠的寂静包裹,只有桌上的台灯还亮着微弱的光,将宋清砚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板上。连续三夜被噩梦纠缠,他的精神已经濒临极限,眼皮重得像黏了胶水,哪怕强撑着翻看林峰的实验日志,视线也在 “青铜面具”“齿形部件” 这些字眼上反复模糊。
倦意终究是无法抵挡的洪流,他趴在桌上,额头抵着微凉的纸页,意识瞬间沉入黑暗。这一次,梦境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直接将他抛进了比之前更阴冷、更压抑的空间。
不再是废弃的工坊,而是一座荒芜的古宅。院墙斑驳,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像一道道干枯的爪痕。院子里的石板路裂开了细密的纹路,长着青苔,散发着潮湿的腐味。月光惨白,透过残破的窗棂照进屋内,映出满地散落的破旧家具,蛛网密布,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像无数只细小的幽灵。
宋清砚站在古宅的正厅中央,身上的粗布短打被夜露打湿,冰凉地贴在皮肤上。空气中除了腐味,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带着腥气的寒意,比之前任何一次梦境都要强烈,仿佛有什么阴邪的东西,正潜伏在暗处,等待着扑向他。
“嗒…… 嗒…… 嗒……”
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从正厅深处的黑暗中传来,缓慢、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宋清砚的心脏上,让他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他想转身逃跑,可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膝盖发软,连挪动一寸的力气都没有。
黑暗中,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 —— 依旧是瘦削的身形,深色的粗布长袍,还有那个狰狞的青铜面具。面具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额角的尖角、黑洞洞的眼窝、嘴角细密的 “齿状” 纹路,都比之前看得更清晰。尤其是面具上那些暗红色的痕迹,此刻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凝固在纹路深处,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
宋清砚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顺着喉咙涌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青铜面具人,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挤压殆尽。
面具人的步伐很慢,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就知道宋清砚无法逃脱。他的双手依旧垂在身侧,手指纤细苍白,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腕上的金属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极轻微的 “叮” 声,清脆却诡异,像催命的铃铛。
距离越来越近,宋清砚能清晰地闻到面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 那是一种混合了金属腥气、陈旧血迹和古木腐烂的味道,阴冷、刺鼻,钻进鼻腔里,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能感觉到面具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不是天气的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阴寒,让他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当面具人走到他面前,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冰冷的气息时,宋清砚终于看清了面具上的纹路 —— 那些看似杂乱的花纹,其实是一个个微型的机关结构图,和古代齿形毒针盒的内部构造、林峰作案设备的锯齿纹路,有着一模一样的韵律。尤其是面具眼窝下方的一道弧线,竟和死者骨骼上的齿痕曲线完美重合。
“你…… 你是谁?”
宋清砚终于挤出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恐惧和绝望。他的视线死死盯着面具上的黑洞洞的眼窝,试图看清里面的任何东西,可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像要将他的意识吞噬。
面具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歪了歪头,那个动作和上一次梦境中如出一辙,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冷漠。他的头颅缓缓转动,似乎在打量宋清砚的全身,目光扫过他的脸颊、脖颈、手臂,每一处都让宋清砚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被毒蛇爬过。
空气仿佛凝固了,古宅里只剩下宋清砚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宋清砚能感觉到,面具人正在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 “注视” 着他,那种注视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怜悯的了然,仿佛早就知道他的一切。
就在宋清砚的神经快要绷断的时候,青铜面具人终于开口了。
那声音不像人类的嗓音,更像是从金属管道里发出的,沙哑、低沉,带着一种阴森的共鸣,没有任何情绪,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直直刺进宋清砚的心脏:
“你逃不掉的。”
五个字,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寒意,在空旷的古宅里回荡,反复撞击着墙壁,形成无数道回声,像有无数个面具人在同时对他说话,“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
宋清砚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心中所有的侥幸,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他想反驳,想说 “我能逃掉”,想大喊 “你到底是谁”,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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