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微量物证实验室里,晨光透过磨砂玻璃窗漫进来,滤去了刺眼的锋芒,化作一片柔和的暖白,轻轻覆盖在桌面上的三个硅胶铸型上。铸型是透明的,像三块凝冻的水晶,上面凸起的锯齿痕迹在光线下投下极细的阴影,如同一排排微缩的山峦,静默地卧在晶莹的基底上。宋清砚站在桌前,白大褂的袖口轻轻垂落,指尖带着一丝未干的酒精凉意,缓缓拂过铸型表面 —— 触感尖锐而规整,每一个齿峰都带着利落的棱角,每一道齿谷都藏着细微的弧形,那不是自然磨损的杂乱,是人为设计的精准,像一把被按比例缩小了无数倍的锯子,藏着某种刻意的巧思。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脑海中漾开层层涟漪。他总觉得这痕迹似曾相识,不是在现代的精密仪器上,不是在工业加工的零件上,而是在遥远的大宋,在他还未穿越之前,在那些亲手处理过的古代命案现场,在死者骨骼深处藏着的、师傅曾反复叮嘱过的隐秘痕迹里。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一股带着檀木香的古风扑面而来。那是大宋临安府下辖的一个小县城,他刚跟随师傅学习验尸不久,县里出了一桩离奇命案 —— 一个富绅在家中暴亡,全身无外伤,七窍有细微血痕,家人以为是急症猝死,准备下葬时,师傅却察觉不对,坚持开棺验尸。
彼时的验尸条件简陋,师傅带着他,在义庄的油灯下,用骨刀小心翼翼地清理死者的骨骼。当清理到死者的肱骨时,师傅突然停住了手,让他凑近看:“清砚,你瞧这里,骨面有隐痕,细如发丝,齿状排列,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他凑在油灯下,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勉强看清那道极浅的痕迹,边缘呈不规则的锯齿状,像被什么细小的带齿之物压印过。
师傅告诉他,这是 “齿形毒针盒” 留下的痕迹。那是一种古代巧匠打造的隐秘杀人机关,盒子薄如纸帛,内藏数十根微型齿形毒针,针尾连有细弹簧,针管里盛着剧毒,将盒子贴在人皮肤上,轻轻一按,弹簧发力,齿形针便会刺破皮肤注入毒液,针孔极小,齿痕更微,寻常验尸者极易忽略。若死者肌肉收缩剧烈,这齿痕便会被压印在骨骼上,成为无声的铁证。
“这种机关,最是阴毒,杀人于无形,” 师傅的声音在记忆中回响,带着一丝沉重,“造此机关者,需懂木工、懂弹簧之术,更需懂毒;用此机关者,需极擅隐蔽,趁人不备方能得手。你要记住这齿痕,日后再遇,切不可误判。” 后来,师傅正是凭着这道齿痕,顺藤摸瓜,抓到了富绅家中一个懂木工巧技的管家 —— 管家因被富绅克扣工钱、羞辱打骂,怀恨在心,暗中打造了齿形毒针盒,趁给富绅送茶时,将盒子贴在其手臂上,毒杀了富绅。
宋清砚睁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实验室的晨光与记忆中的油灯光影重叠,眼前的硅胶铸型与记忆中死者骨骼上的隐痕完美重合。一样的锯齿状边缘,一样的细微尺度,一样的隐蔽特性,唯一的区别,是古代的齿痕来自铜制毒针,而现代的痕迹来自铬镍钨合金部件;古代的毒素是植物毒液,现代的是修饰型海洋生物毒素与铊;古代的机关靠弹簧驱动,现代的或许靠微型电磁装置,但那份 “用带齿隐蔽装置无痕投毒、在骨骼留痕” 的核心思路,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是刻意模仿。” 宋清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凶手是在模仿古代的‘齿形毒针盒’机关作案,用现代技术升级改造,制造出了全新的作案设备!”
他几乎是立刻抓起桌上的手机,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快速拨通了沈驰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甚至能听到听筒那头传来的会议嘈杂声 —— 沈驰一定还在专项小组办公室主持排查会议,为了两起离奇命案,所有人都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眼底的红血丝和眉宇间的疲惫,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沉重。
“沈队,我找到关键线索了!” 宋清砚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亢奋,穿透了电话那头的嘈杂,“两起案件中的骨骼齿痕,是模仿古代一种叫‘齿形毒针盒’的杀人机关留下的!我在古代…… 我研究过类似的古代命案痕迹,和现在的齿痕特征高度吻合!”
电话那头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沈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几秒,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传来:“古代机关?陆衍,你没开玩笑吧?我们查的是现代连环命案,怎么会和古代机关扯上关系?你说你‘研究过’,是从哪看的古籍记载?”
“不是从古籍上看的,是我…… 我亲身接触过类似的古代命案。” 宋清砚顿了顿,斟酌着措辞 —— 他不能暴露穿越的秘密,只能模糊地解释,“我一直对古代刑侦、古代机关杀人案例有深入研究,处理过不少相关的历史案件分析,对这种‘齿形毒针盒’留下的骨骼痕迹印象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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