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的最终检测报告刚被送到临时勘查帐篷,A4 纸边缘还带着打印机滚筒残留的温热,指尖一碰就能感受到纸面细微的凹凸 —— 那是数据表格里密集的数字和曲线压出的痕迹。纸页右上角 “加急检测 0721-04” 的红色戳记洇透了半层纸,像一枚醒目的印章,宣告着这份报告的分量。帐篷里的白炽灯悬在金属架上,被晚风拂得轻轻晃动,暖黄的光线扫过桌面,将整齐排列的证物袋照得透亮。每个透明袋子上的白色标签都用马克笔写得工工整整,“砖窑厂黏土样本 0721-01” 的袋子里,暗红色黏土泛着被水磨过的细腻光泽,指尖隔着袋子按上去,能摸到颗粒均匀的质感;“李建国工装纤维 0721-03” 里,深蓝色纤维像被揉碎的棉线,蜷在袋底,对着光看能发现纤维边缘有明显的撕裂毛边;“砖窑厂血迹旁生物样本 0721-05” 的烟蒂则裹在无菌棉里,滤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油痕迹。这些细碎的物件,此刻在灯光下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 “意外坠亡” 的假象牢牢罩住。
宋清砚捏着报告的纸角,指腹在 “黏土成分分析” 那栏的数字上轻轻摩挲,油墨的厚重感透过指尖传来 —— 那不是纸张本身的重量,是足以推翻最初结论的铁证。他抬眼看向沈驰,声音沉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沈队,所有证据都已闭环。” 他将报告推过去,指尖停在 “氧化铁含量” 那行数据上,“第一,死者鞋底的暗红色黏土,技术科用 X 射线荧光光谱仪测了三次,确认含 3.2% 的微量氧化铁,还有 1.1% 的窑灰成分 —— 这是砖窑长期烧制留下的特有杂质,和废弃砖窑厂窑体西侧 50 米内的土壤成分比对,误差小于 0.5%,完全匹配。更关键的是,黏土嵌在鞋底纹路里的深度有 1.2 毫米,我昨天特意让技术科测了土壤湿度,18.7% 的湿度下,这种黏土会形成轻微的黏性,结合死者鞋底的磨损程度(前掌磨损深度 0.8 毫米)推算,沾染时间绝对在死亡前 4 小时内,绝不是王强说的‘之前在哪沾到的’。”
他顿了顿,指尖滑到 “DNA 比对结果” 那一页,纸张翻过的瞬间,带着淡淡的油墨味。“第二,砖窑厂操作台下方的血迹,技术科做了 STR 分型检测,16 个基因座完全匹配李建国的 DNA,匹配度 99.99%,确认是他的血。而血迹旁边那枚被踩扁的烟蒂,滤嘴上提取到的唾液样本,比对到了张磊 —— 就是 2023 年在城南偷建材被抓、判了半年的那个无业人员。我们查了他的银行流水,近三个月王强分三次给他转了 2.8 万,第一次转 1 万是在李建国跟王强吵着要去劳动监察大队举报的第二天,时间点太巧合了。”
宋清砚说着,伸手拿起装着树皮划痕取样片的证物袋,对着灯光轻轻晃动。取样片里的树皮截面清晰可见,那道 7 厘米长的划痕像一道浅沟,边缘还残留着银白色的金属微粒。“第三,小树林的搏斗痕迹。树皮上这道划痕,深度 1.1 毫米,技术科用电子显微镜看了,残留的不锈钢微粒是 304 材质,和现场找到的那片 0.8 厘米长的刀具碎片成分一模一样,肯定是同一把刀划的。还有现场捡的深蓝色纤维,红外光谱分析确认是棉麻混纺,和李建国工装的材质完全一致,纤维表面有明显的横向撕扯痕迹,不是自然脱落的 —— 这说明他在小树林里肯定跟人撕打过,衣服被扯破了。”
最后,他指向桌上那枚波浪形纹路的鞋印石膏模型。模型是昨天下午刚送来的,表面还泛着石膏特有的灰白色,纹路清晰得能看见每一道波浪的起伏。“第四,王强的弟弟王浩,我们查了明城五金市场的销售记录,他今年 4 月 12 号买过一双 42 码的工装靴,就是这种波浪形纹路的 —— 店家还记得他,说他当时要的是最耐磨的鞋底,因为‘要拉货’。案发当天王浩说自己在家睡懒觉,但他邻居说上午 10 点看见他开着白色电动三轮车出去了,车斗上盖着黑色的篷布。我们比对了砖窑厂门口的车轮痕迹,轮胎纹路的间距、深度,和王浩那辆三轮车的轮胎完全对得上,连轮胎侧面一道 1 厘米的裂纹都能对应上。”
沈驰顺着他的指尖看下去,眉头越皱越紧,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发出 “笃笃” 的轻响。他之前在第 34 章已经安排了抓捕和监视,此刻握着对讲机,指腹在通话按钮上顿了顿,语气比刚才更沉,带着对细节的强调:“各组注意,同步推进现有任务,重点强化细节核查!第一组去抓张磊的,进门后先控制人,别让他碰任何东西 —— 尤其是鞋柜里的横向条纹运动鞋,拿的时候戴双层手套,鞋底千万别蹭到别的土,当场用无菌密封袋取样,每只鞋单独装,直接送技术科跟砖窑厂的黏土比对,一定要确认鞋底有没有同款黏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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