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前行,车窗外的荒草地越来越密,原本零星可见的工地钢架渐渐被茂密的绿植取代。宋清砚将车窗降下一半,风裹挟着杂草与泥土的气息涌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 那是废弃砖窑厂特有的味道,与他记忆中大宋官窑遗址的气息隐约重合,让他莫名生出几分熟悉感。
“还有多久到?” 沈驰看着导航上跳动的定位,转头问开车的民警。
“大概五分钟,前面过了那片小树林,就能看到砖窑厂的烟囱了。” 民警指了指前方郁郁葱葱的树林,枝叶在阳光下晃动,像一道绿色的屏障。
宋清砚的目光落在树林边缘的地面上,那里的杂草明显比其他地方矮了些,似乎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他立刻拿出手机,对着那片区域拍照:“停车,我们步行过去。车轮痕迹会破坏地面可能存在的足迹,先从树林边缘开始勘查。”
车刚停稳,宋清砚就提着勘查包下了车。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树林边缘的杂草 —— 草叶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却有几片叶子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根部的泥土有轻微翻动的痕迹,显然是近期被人踩踏过。
“小林,拿足迹勘查灯和石膏粉过来。” 宋清砚一边说着,一边从勘查包里取出放大镜,仔细观察地面。这片土地混合着黄土与暗红色黏土,正是从砖窑厂延伸过来的土质,而在杂乱的杂草间,他隐约看到了一处浅淡的凹陷。
小林很快递来工具,宋清砚打开足迹勘查灯,调整光线角度,让光束斜射在地面上。随着光线移动,那处凹陷渐渐显露出清晰的轮廓 —— 这是一枚鞋印,鞋印边缘有些模糊,但能看出鞋底的纹路是横向条纹,与工地发放的劳保鞋(通常是菱形纹路)完全不同。
“沈队,你看。” 宋清砚指着鞋印,“这枚鞋印的长度约 26 厘米,根据鞋印与身高的比例推算,穿鞋人身高大概在 175 厘米左右。鞋底纹路是横向条纹,材质偏软,应该是休闲运动鞋,不是工地常见的劳保鞋或工装靴。”
沈驰凑近查看,眉头微蹙:“会不会是附近的村民路过留下的?毕竟这地方荒了这么久,难免有人来捡废铁。”
“可能性不大。” 宋清砚摇了摇头,用放大镜指着鞋印边缘,“你看这里,鞋印周围的黏土有被挤压的痕迹,而且鞋印中间有少量暗红色黏土残留,与我们发现的样本成分一致。更关键的是,这枚鞋印的深度不均匀 —— 脚后跟处较深,前脚掌处较浅,说明穿鞋人走路时重心在后,像是在负重,或者…… 在拖拽什么东西。”
他站起身,沿着鞋印延伸的方向望去,杂草间隐约还有几处浅淡的凹陷,虽然不完整,但能看出与第一枚鞋印的纹路相似。宋清砚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大宋时追踪逃犯的场景 —— 那时没有现代的勘查工具,全靠观察草木的弯曲方向、泥土的干湿程度、甚至虫蚁的活动轨迹来判断踪迹,如今这些古法经验,在这片荒地上竟派上了用场。
“你们跟在我后面,尽量踩在杂草密集的地方,不要破坏可能存在的足迹。” 宋清砚叮嘱道,自己则选了一条杂草最茂盛的路径,弯腰前行,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地面的每一寸土地。
走了大约两百米,地面的土质渐渐从黄土向暗红色黏土过渡,砖窑厂的轮廓也出现在视野中 —— 一座高耸的烟囱歪斜着矗立在原地,墙体布满裂缝,周围散落着破碎的砖块,几间厂房的门窗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框架,被藤蔓和杂草缠绕。
“陆哥,你看这里!” 小林突然停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地面,压低声音喊道。宋清砚快步走过去,只见地面上清晰地留存着两枚完整的鞋印,除了之前看到的横向条纹运动鞋印,还有一枚鞋印明显是工地劳保鞋的样式 —— 菱形纹路,鞋头处有磨损的痕迹,与死者李建国脚上穿的劳保鞋特征高度吻合。
“这枚劳保鞋印的尺码与死者的鞋子一致,而且鞋底同样沾有暗红色黏土。” 宋清砚用勘查灯照亮鞋印,“更重要的是,两枚鞋印的方向一致,都是朝着砖窑厂的厂房方向,说明李建国生前确实来过这里,而且是和穿运动鞋的人一起。”
他蹲下身,用手指测量着两枚鞋印之间的距离:“运动鞋印与劳保鞋印的间距约 50 厘米,步幅均匀,说明两人行走时距离较近,大概率是在交谈;但走到前面那片碎石地时,间距拉大到了 80 厘米,步幅也变得不规则,像是发生了争执。”
众人顺着宋清砚指的方向看去,前方的地面布满碎石,暗红色黏土中夹杂着不少破碎的砖块。在碎石地边缘,他们发现了更多凌乱的足迹 —— 既有横向条纹的运动鞋印,也有劳保鞋印,甚至还有几处脚尖朝向相反方向的鞋印,像是有人在原地挣扎过。
“这里应该是两人发生冲突的地方。” 宋清砚指着一处重叠的鞋印,“你看,这枚运动鞋印压在了劳保鞋印上面,而且运动鞋印的边缘有明显的滑动痕迹,说明当时穿鞋人可能用力推了对方一把,导致对方脚步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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