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法医中心的走廊里还静悄悄的,只有应急灯留着微弱的光。宋清砚攥着藏有青铜吊坠的丝绒袋,脚步放得极轻,径直走向西侧的物证实验室 —— 他一夜辗转未眠,满脑子都是吊坠上的回纹和 “景和” 印记,还有触碰时涌入脑海的大宋记忆碎片,此刻只想借实验室的专业设备,挖出纹路里藏的秘密。
推开门,实验室的冷白灯光瞬间漫过鞋面,落在锃亮的操作台和排列整齐的仪器上。他先戴上无菌手套,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什么,从丝绒袋里取出吊坠,小心翼翼放在铺着米白色无菌布的台面上。指尖轻轻碰了碰边缘的回纹,那股熟悉的细微麻意又漫了上来,和初次触碰时的感觉如出一辙,手腕内侧那片淡红印记甚至隐隐发热。“陆衍的祖辈若真与景和会有关,这纹路绝不可能是普通装饰。” 他低声自语,目光落在吊坠上,青铜的沉郁光泽在灯光下流转,中间的深色玉石泛着温润的光。
宋清砚先拿起高倍放大镜,拇指和食指捏住吊坠边缘缓缓转动。肉眼所见的细密回纹,在放大镜下渐渐显露出暗藏的章法:每一道纹路都顺着固定轨迹延伸,转弯处精准对齐,没有半分偏差,竟构成一组连贯的几何图案 —— 有指甲盖大小的三角暗格、细密如发丝的折线暗纹,还有针尖般的菱形镂空,只是镂空被千年铜绿填满,像蒙了层淡绿色的薄纱,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他忽然想起陆衍日记里的批注 “纹路似古器”,还有那页潦草的吊坠草图,此刻才明白,陆衍当年画的折线,正是这组几何纹路的简化版,只是他不懂其中深意,才只标注了 “回纹?嵌玉?”。
不敢耽搁,宋清砚立刻打开金相显微镜,将吊坠固定在载物台上。他调整旋钮时格外谨慎,从 10 倍到 50 倍,再到 100 倍,屏幕上的纹路一点点清晰起来:几何图案的节点处刻着更细微的凹槽,凹槽深度均匀得近乎苛刻,显然是用景和会秘传的特制刻刀雕琢而成;纹路的粗细按固定比例变化,从边缘到中心,宽度由 0.3 毫米逐渐缩减至 0.1 毫米,构成隐藏的对称结构,这正是他记忆里大宋工匠独有的 “藏纹术”—— 将关键信息藏在普通纹路中,非专业勘验难以察觉。
当放大倍数调到 120 倍,屏幕上清晰显示出吊坠顶端一段完整的回纹组合时,宋清砚的呼吸骤然停滞,握着调节旋钮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 —— 屏幕上的纹路,竟和他深埋在记忆里 “汴京案” 中机关杀手佩戴的青铜面具纹路,分毫不差!
脑海里的碎片瞬间拼凑成鲜活的画面:那是庆元三年的临安府,连绵的秋雨打湿了义庄的青石板,他跟着师傅踏着泥泞,去郊外破庙勘验 “汴京案” 第三名受害者的尸体。破庙的墙角堆着枯草,草叶间遗落着半块青铜面具残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师傅蹲在地上,用帕子小心翼翼擦拭残片,神色凝重得像压着千斤重担,对他说:“清砚记好,这是景和会核心机关杀手的标识,面具上的纹路唤作‘锁魂纹’,由组织秘传工匠雕刻,每一笔都有固定章法,刀工、比例、节点全是机密,外人仿不来半分。” 当时他凑在师傅身边,鼻尖萦绕着青铜的锈味和雨水的潮气,清楚地看见残片上的三角暗格、折线暗纹,还有节点处的细微凹槽,和此刻屏幕上的纹路比对,连凹槽的深度、节点的间距都完全吻合。
“竟然是‘锁魂纹’……” 宋清砚喉结滚动,猛地起身,快步走到靠墙的资料柜前,手指在一排排文件夹里飞快翻动,抽出那本他精心整理的 “汴京案” 资料册。这本册子是他结合师傅生前口述、从市大学古籍馆复印的《汴京案手札》复刻页,还有自己凭记忆绘制的草图整理而成,封面已经被翻得有些起皱。他快速翻开,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正是他根据记忆画的青铜面具草图,面具左侧用红笔标注着 “锁魂纹,景和会核心成员专属,辨纹识身份”,旁边还备注着师傅当年说的关键特征:“三角暗格、折线暗纹、菱形镂空,节点间距 0.5 厘米,纹路对称”。
他把资料册摊在操作台上,将显微镜屏幕转向草图,两者并列比对,每一处细节都严丝合缝:吊坠边缘的十七组几何图案,有十二组能在面具纹路上找到完全匹配的部分;吊坠上被铜绿填满的菱形镂空,在面具对应位置也有相同设计,只是面具上的镂空更大,未被锈蚀遮挡;甚至纹路转折处因手工雕琢留下的细微偏差 —— 一处折线的角度偏了 0.3 度,一处暗格的边长多了 0.1 毫米,都如出一辙,显然出自同一套雕刻图谱,绝非巧合。宋清砚又翻到从陆衍木盒中找到的那张速写纸,草图上的模糊纹路,正是 “锁魂纹” 最外侧的回纹简化版,可见陆衍当年也察觉到纹路不简单,却终究没能解开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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