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帐谋 第56章 京城之事

赵铁鹰几乎是刚下马，便被请到了暖阁里，他变得黑瘦了些，虽显得疲累，但并无其他大碍，京城一行应无危险。

苏慕云一边让人去准备送货一行人的饭菜，一边给他斟了杯茶，递到他手中，温声道:“铁鹰，辛苦了！“

赵铁鹰微微躬身接了茶，喝了两口润嗓，就开始禀报此行的经过。

我等腊月二十到的京城，按着货单上的地址，把货送到了城南永昌坊的一处偏僻的宅子。赵铁鹰回忆道，那宅子看着普通，门口连个牌匾都没有，可守门的两个守卫，一看就是练家子。

接货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管事，面白无须，声音略显尖细。话不多，验货倒是仔细。我特意留意了他验货的手法，似是官府中人查验惯用的方式。

这话一出，书房里几人露出了然的神情。

我在那宅子外面盯了几日。赵铁鹰喝了口茶，继续道，发现每天有不少马车进出，却并未发现有主家人或女眷孩童，皆是一些下人或管事之人，更怪的是，有次我还看到一个穿着内侍服侍的人从侧门进去。

第七日晚，我趁着夜色昏暗，想摸宅子探个究竟，却差点被巡夜的护卫发现。赵铁鹰心有余悸，那些护卫巡逻的路数，分明训练有素，完全不似一个普通宅子的护卫。

守门的练家子，收货的似是官府中人，巡夜的护卫训练有素，宅中没有老少女眷着，这宅子处处不合理，若非赵铁鹰刻意留下观察，显然不会发现异样。

青罗四人对望一眼，眼中渐渐凝重。

赵铁鹰在京城又盯了半个月，终于等到一个机会。

正月十五上元节那晚，宅子里出来一顶青呢大轿，径直往城西方向去了。我一路跟着，最后轿子停在了...

赵铁鹰顿了顿，压低声音：停在了永王府后门。

永王府？陈延年失声惊呼。

当今乾元帝的幼子永王，与太子皆为姚皇后所出，很得帝后宠爱。若真是永王府的人收了这批货...

我在永王府外又守了几天，发现那宅子的管事时常出入永王府。赵铁鹰道，还打听到，永王府最近确实在暗中收购江南的珍奇货物。

夏含章忍不住插嘴：可潘师爷为何要绕这么大圈子，通过咱们给永王府送货？

青罗思忖片刻，缓缓开口，潘师爷背后的人，想借青云楼送去的珍品讨好永王。更重要的是...

她看向众人：他想让永王府注意到青云楼的存在。

苏慕云立即会意，接话道：一旦永王府对青云楼有了兴趣，潘师爷与背后那人就能借着永王府的名头，逐步掌控青云楼。

书房里一时寂静。炭盆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几人脸色明暗不定。

还有一事。赵铁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我在京城黑市打听到的。最近半年，永王府暗中收购了不少京城的大商号，手段...很不干净。

夏含章敏锐地道:“永王府为何要收购大商号？莫非永王缺银子？”

众人一怔。

且不论永王是否缺钱。青罗轻声道，青云集一旦开张，势必会引起轰动，消息必然会传入京城。永王府若有意对大商号下手，青云集很快就会成为他的目标。

门外传来伙计的敲门声:“赵护卫，饭菜已备好。”

苏慕云看着一脸疲色的赵铁鹰，拍了拍他的肩:“快去用些热饭菜，用完饭菜后去账房那里领了这趟送货的工钱。今日且回去早些歇下，青云集开张在即，还要你多加用心。”

赵铁鹰起身抱拳:“谢过东家！”

赵铁鹰离去后，屋内便剩了四人。

陈延年看着三人道:“有何应对之法？”

苏慕云站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既已知货送到了永王的手上，反倒是好办！永王府虽势大，但青云楼有了江彦书这个闲散东家，永王要下手应该会有所顾忌。但潘师爷，还得陪他们周旋着。

正是。青罗点头，潘师爷既是暗下盯着青云楼，必然已知晓青云集一事，江彦书与青云楼的关系，如今在徐州城也非机密。他们必然不敢轻举妄动。眼下最要紧的，是六日后青云集能顺利开张。至于永王府...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想借咱们的势，咱们何尝不能借他们的名？

夏含章聪慧，如今青罗眼神一动，她便能猜出几分，一双丹凤眼立即亮了起来：哥哥莫不是想借永王府的势？

既然永王府迟早会关注到青云楼，我们不如主动些。青罗淡淡地道，有时候，被人关注，也未必是坏事。

陈延年与苏慕云二人皆已听明白青罗的意思：我明白了。明日我便让人放出风声，说青云集开张，连远在京城的贵人都送了贺礼。

永王想要，我们便打上永王府的旗号。苏慕云抚掌笑道，若有人来打探贵人是谁，便把永王二字透露出去。虚虚实实，谁也不会真去永王府求证。

计议已定，众人都松了口气。

是夜，夏含章今夜悄悄溜到了青罗的房中，彼时从暖阁离开时，青罗便悄悄给她使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