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星噬源 第5章 异能失控

屋顶的冷风拂过，带走一丝搏斗后的燥热，却带不走林夜心头的惊涛骇浪。他靠在冰冷的水箱壁上，缓缓摊开自己的左手。手背皮肤光滑，那诡异浮现又消失的灰色印记无影无踪，仿佛只是激战中的幻觉。但他体内那股愈发充沛、甚至隐隐奔涌的力量，以及脑海中清晰回放的、怪物力量被强行抽离时那令人战栗又沉醉的细微快感，都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不仅活了下来，还从那名为“影蠕虫”的怪物身上，掠夺了某种东西。

这个认知让他喉咙发干，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既有后怕，更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对自身这种未知变化的惊骇与……迷恋？摆脱了二十年如影随形的虚弱，品尝到力量充盈的滋味，这种诱惑对于他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但他很快强行压下了这股悸动。那三个突然出现的、装备精良的黑衣人，他们的对话如同警钟在他脑海里回荡。

“未登记的觉醒者”、“能量反应特征已记录”、“请求扩大监测等级”……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事实：存在一个管理或者说监控着像他这类“异常者”的组织。而自己，刚刚在他们的监测网络上，留下了一个不小的信号。他们显然拥有追踪异常能量的技术。

此地不宜久留！

林夜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聆听着下方的动静，确认那三个黑衣人已经离开后，才如同夜行的猫科动物般，悄无声息地在错综复杂的屋顶之间移动。增强后的身体协调性和力量让他能做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每一次跳跃和落地都轻盈而精准。

他绕了一个大圈，从远离黑水巷的另一个方向，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地面，混入傍晚下班的人流之中。

回到逼仄的出租屋，反锁上门，拉上窗帘，将自己彻底与外界隔绝，林夜才感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他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神经却依旧因为之前的经历而高度亢奋。

他抬起手，再次凝视着自己的手背，尝试集中精神，回忆着之前印记浮现、力量涌动的感觉，低声喝道：“出来！”

毫无反应。

他又尝试了各种意念集中、情绪激动的方法，甚至用冷水冲、用热水泡，那印记就像是彻底沉睡了一般，再无半点动静。戒指也恢复了冰冷的死寂。

这不受控制的力量，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它就像一个埋藏在体内的炸弹，不知道何时会爆炸，也不知道爆炸的后果是什么。

饥饿感如同火烧般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冲到厨房，翻出所有能即食的东西——面包、火腿、冰箱里的剩饭，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他的胃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洞，疯狂地渴求着能量。

直到将家里所有存货一扫而空，那股令人心慌的饥饿感才稍稍平息。他瘫在椅子上，看着一堆空包装袋，心里那种诡异的感觉越发强烈——这异常的食量，显然也和身体的变化有关。

夜色渐深。

林夜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反复播放：影蠕虫粘滑的身体、那冰冷的注视感、力量爆发的瞬间、黑衣人冷峻的声音……

还有，那被抽离的、灰黑色的气流没入手背时的细微颤栗……

他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味起那种感觉。那不仅仅是对力量的渴望，更像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补完？仿佛他这具一直处于“亏损”状态的身体，终于找到了某种可以“充值”的能量。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丝恐惧，却又带着魔鬼般的诱惑。

如果……如果再遇到一只那种怪物……

不！不能再主动涉险！那些黑衣人还在搜寻他，而且下一次，未必还能如此幸运。

他强迫自己停止这种危险的想法，翻了个身，试图入睡。

然而，体内那股新增的力量却仿佛有自己的生命般，在四肢百骸中缓缓流动、窜动，带来一种陌生的鼓胀感，让他难以平静。五感依旧敏锐，窗外远处车辆的鸣笛声、楼上夫妻的低声絮语、甚至楼下邻居家电视里播放的午夜新闻，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关于昨晚城西地区的异常声光现象，专家初步研判为罕见的球形闪电与特殊气象条件结合所致，请市民不必恐慌……”

官方解释出来了。一如既往的“科学”。

林夜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球形闪电？那昨晚医院里的异常，今天巷子里的怪物，又该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是一对年轻情侣。声音在他耳中被放大，异常清晰。

“你整天就知道打游戏！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女声带着哭腔尖叫。

“我怎么没考虑？我压力也很大啊！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男声烦躁地怒吼。

紧接着，是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女人的哭声变得更加尖利刺耳。

若是平时，林夜最多觉得吵闹，翻个身捂上被子也就罢了。但此刻，那尖锐的、充满负面情绪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刺激着他高度敏锐的神经，与他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力量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怒火毫无征兆地从心底窜起，瞬间烧遍全身！

闭嘴！

闭嘴！！

闭嘴！！！

他在心中疯狂地嘶吼着，太阳穴突突直跳，双眼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发红。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似乎被这强烈的负面情绪点燃了，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奔流，甚至隐隐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他左手手背的皮肤之下，那模糊的灰色印记再次若隐若现，散发出微弱的、混乱的能量波动！

就在这时——

砰！啪啦！

他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毫无征兆地猛然炸裂开来！碎片四溅！

桌上的几本书籍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页！

插在墙角的手机充电器接口处，爆起一小团耀眼的电火花，发出一股焦糊味，整个房间的灯光随之猛地闪烁了几下，明灭不定！

异能失控！

林夜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骇地看着眼前这超自然的一幕，心中的怒火和烦躁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所取代！

他试图控制住体内暴走的力量，集中精神，想要将其压下去。但那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甚至反过来加剧了他的情绪波动！手背上的印记越来越清晰，散发出的吸力似乎有自主意识般，开始隐隐拉扯着周围空气中某种无形的能量粒子！

窗台上的一个小花盆开始剧烈震动，眼看就要掉落！

就在这失控的边缘——

“笃笃笃。”

一阵清晰而平稳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这敲门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和安定感，仿佛直接敲击在他的灵魂深处，瞬间将他从那种即将彻底暴走的混乱状态中惊醒！

失控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手背上的印记迅速隐没，房间内异常的震动和闪烁也立刻停止。只剩下满地的玻璃碎片、焦糊的充电器和一室狼藉，证明着刚才发生的惊魂一幕。

林夜浑身被冷汗湿透，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不止，眼神里充满了后怕。

是谁？

这个时候，会是谁？

他警惕地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风衣，身姿挺拔，气质干练而冷静。她的容貌十分出色，眉眼间却带着一种疏离的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深邃而平静，正静静地注视着猫眼的方向，仿佛知道门后有人正在观察她。

林夜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她的穿着和气质，与这栋破旧的居民楼格格不入。

而且，刚才的敲门时机，太过巧合了！

是那些黑衣人？不对，他们的着装风格完全不同。是警察？也不像。

“你好，请问是林夜先生吗？”门外的女人开口了，声音清冷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我没有恶意。只是刚才感应到这边有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过来查看一下。你……还好吗？”

感应到能量波动？！

林夜的心脏猛地一沉！

果然！刚才的失控，还是引来了麻烦！

这个女人，也是那个世界的人？她是官方组织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手心全是冷汗。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应，更不知道开门之后会面临什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但直觉告诉他，门外这个女人，极其危险。她的平静之下，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女人在门外静静等待了片刻，见没有回应，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强行闯入的意图。

她只是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着什么，然后又看了一眼门板，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穿透了木材的阻隔，落在了林夜身上。

“看来你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她淡淡地说道，语气听不出是理解还是别的什么，“失控是很多觉醒者初期的常见现象，不必过于恐慌，但也要学会控制。否则，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是我这样‘好说话’的了。”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

说完，她并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楼梯口。

林夜依旧僵硬地靠在门后，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滑坐在地。

他看着满屋的狼藉，感受着体内暂时平复却依旧潜藏着躁动力量，耳边回响着那个神秘女人清冷的话语。

“觉醒者”……“能量波动”……“控制”……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这个世界隐藏的一面，正以远超他想象的速度，向他裹挟而来。

而他的未来，已然是一片无法预测的、汹涌的迷雾。

那个女人是谁？她属于哪个组织？她的目的是什么？

而她最后那句警告，又意味着什么？

林夜知道，平静的日子，恐怕真的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