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纪：穿越从老太监做起 第244章 风起青萍末（下）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舂陵，这座原本平静的乡邑，此刻被一种肃杀与激昂交织的气氛所笼罩。刘氏宗祠前的空地上，黑压压地聚集了近千人。除了刘秀、刘演兄弟直接掌握的数百部众，更有闻讯从周边乡县赶来的刘氏子弟、对王莽统治心怀不满的地方豪强及其私兵，以及大量被苛政逼得活不下去、自愿拿起简陋武器的贫苦农民。

人群前方，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刘演一身短打劲装，外罩一件象征性的皮甲，手持环首刀，昂然而立。他目光如炬，扫过台下群情激愤的众人，声若洪钟：

“诸位乡亲！诸位豪杰！王莽篡汉，倒行逆施，苛政猛于虎，天灾**不断，致使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我刘氏，乃高祖血脉，受命于天，岂能坐视奸佞祸乱天下，荼毒苍生？！”

他猛地将刀指向北方长安的方向，怒吼道：“今我刘伯升，与弟文叔，承天之命，顺民之心，于此舂陵，誓师起兵！诛莽贼，复汉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诛莽贼，复汉室！”

“愿随伯升公、文叔公！”

台下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压抑已久的怒火与对生存的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刀枪并举，虽杂乱，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刘秀站在兄长身侧，并未如刘演那般慷慨激昂。他依旧穿着朴素的布衣，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沉静而坚定。他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望着台下那一张张或激动、或惶恐、或充满期盼的脸。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便与这千余人的性命，乃至整个天下的走向，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誓师完毕，刘演立刻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分派任务：一部由他亲自率领，攻打舂陵乡邑内象征新朝统治的官署、粮仓；另一部由邓晨等豪强率领，分头攻取周边几个防御薄弱的小城邑，以扩大声势，获取补给；刘秀则坐镇中军，协调各方，安抚新附，并派出探马，密切关注宛城及南下官军的动向。

战斗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舂陵官署的少量守军几乎一触即溃，粮仓被顺利拿下。周边城邑也多有闻风而降者，或仅遇微弱抵抗。短短数日间，刘秀兄弟便控制了以舂陵为中心，方圆近百里的区域，聚众达到数千人，打出了“汉”字旗号，史称“舂陵兵”起。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南阳，进而震动整个荆襄之地！

……

几乎在舂陵起兵的同一时间，永夜山城核心石塔内，关于南阳的最新情报便被呈送到了苍渊、瑶光与紫堇面前。

“刘秀、刘演于舂陵起兵了。”瑶光看着密报，语气复杂，“动作很快，初期颇为顺利。看来，这条‘潜龙’，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紫堇指尖萦绕着一丝紫气，冷笑道：“乱世英豪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只是不知这刘氏兄弟，是真龙天子，还是昙花一现。玄冥教和王莽，绝不会坐视不理。”

苍渊的目光则更加深远，他缓缓道：“刘氏起兵，意义非凡。其汉室宗亲的身份，具有极强的号召力，足以吸引大批反莽势力归附。此举，或将改变整个反莽势力的格局，从之前绿林、赤眉等流民义军为主，转向更有组织、更有明确政治目标的军事集团。”

他顿了顿，看向瑶光和紫堇：“我守夜人，虽不直接介入王朝更迭，但玄冥教借王莽之手祸乱天下，乃我等死敌。刘氏起兵，客观上分散了玄冥教和新朝的力量，对我等有利。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在情报、乃至有限度的物资上，给予舂陵兵一些暗中支持，至少，不能让他们被玄冥教轻易扼杀。”

瑶光沉吟道：“首领所言有理。只是需极其谨慎，绝不能暴露总部与我等存在。可令荆襄一带的外围成员，见机行事。”

三人的决议，悄然为这场天下纷争，增添了一抹来自暗处的变量。

……

舂陵起兵的消息传到长安，引起的震动远超永夜山城。

明光宫内，王莽气得脸色铁青，将案几上的奏章全部扫落在地！“刘秀！刘演！区区乡野村夫，安敢如此！朕必将其碎尸万段！”

他立刻下旨，严令南阳太守及周边郡县，调集所有能动用的兵力，全力围剿舂陵兵！同时，催促南下征讨绿林军的严尤、陈茂，分兵回援南阳！

幽蚀的身影适时出现，语气带着一丝阴冷的玩味：“陛下息怒。刘氏兄弟起兵，虽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这正说明，我等的清洗，还未够彻底。”

他话锋一转：“不过，此次倒也是一个机会。舂陵兵初起，根基未稳，正是将其一举歼灭，震慑天下不臣之心的良机。而且，据我教掌握的情报，守夜人对刘氏似乎颇为关注……或许，我们可以借此，设下一个针对守夜人的陷阱。”

王莽猛地看向他：“如何设局？”

幽蚀低声道：“可令前线将领，对外宣称主力回援，实则暗藏精锐，布下口袋。再故意泄露一些关于‘重要刘氏成员’或‘前朝秘宝’的假消息，引守夜人前来营救或探查……届时，便可一网打尽！”

王莽眼中凶光闪烁，权衡片刻，狠声道：“准！此事由你全权负责！朕要看到刘秀、刘演的人头，也要重创守夜人！”

“遵命！”幽蚀躬身退下，斗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期待的弧度。猎杀，开始了。

……

南阳，舂陵。

初战的胜利带来的兴奋并未持续太久。刘秀站在刚刚设立的简易指挥所内，看着舆图上标注的敌我态势，眉头紧锁。

探马回报，南阳太守已紧急征调各县兵勇，并向周边郡县求援，一支约三千人的先锋部队已离开宛城，直扑舂陵而来。更令人担忧的是，南下征讨绿林军的严尤部五万官军，据闻也已分出一部精锐，星夜兼程，回援南阳！

压力，瞬间如山般压下。

“兄长，邓晨兄，”刘秀指着舆图，沉声道，“官军来势汹汹，尤其是严尤所部，乃百战精锐，绝非郡县兵可比。我军新聚，未经大战，装备训练皆远逊于敌，绝不可正面硬撼。”

刘演虽然渴望与官军主力决战，但也知弟弟所言是实情：“文叔，你有何对策？”

刘秀的手指在舂陵周边几个点划过：“敌强我弱，唯有依托地利，避实击虚。可主动放弃部分不易防守的城邑，将兵力收缩至舂陵、棘阳（今河南南阳南）等核心区域，利用乡间复杂地形，与官军周旋。同时，派出小股精锐，袭扰其粮道，疲惫其师。”

他目光看向邓晨：“伟卿兄，联络绿林军之事，需加紧进行。若能与之结成犄角之势，互为奥援，则可大大缓解我军压力。”

“我即刻再派心腹前往！”邓晨应道。

战略既定，舂陵兵这艘刚刚启航的小舟，开始小心翼翼地调整方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刘秀走出指挥所，望着阴沉的天空。起兵容易，生存难，发展壮大更难。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他这条“潜龙”，能否在这乱世中乘风化云，翱翔九天，犹未可知。

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便只能，也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