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纪：穿越从老太监做起 第169章 浊世初现与璞玉蒙尘

“彩云”的飞行平稳而迅捷，巨大的双翼切割开潮湿的海风，将仙岛的轮廓远远抛在身后，最终化作海平面上一个模糊的绿点，直至彻底消失。下方是无垠的墨蓝色海水，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显得深沉而令人心悸。

秦汐紧紧抓着“彩云”颈部的羽毛，最初的兴奋过后，面对这浩瀚无边的陌生环境，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秦安更是脸色发白，他强迫自己不去看脚下令人眩晕的深海，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逐渐泛白的天际线，那里，是未知的彼岸。

约莫飞了将近两个时辰，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即将驱散最后一丝夜色时，一片蜿蜒曲折的海岸线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与仙岛那充满灵秀生机的翠绿不同，那海岸呈现出一种灰黄驳杂的色调，植被稀疏，隐约可见一些低矮、破败的屋舍轮廓。

“我们到了！”秦汐精神一振，指挥着“彩云”降低高度，在一处远离村落、布满嶙峋礁石的偏僻海湾降落。

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大地，秦安才感觉自己狂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环顾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与仙岛截然不同的气味——海腥味中混杂着泥土、腐朽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火气，并不好闻。脚下的砂石粗糙，夹杂着破碎的贝壳和不知名的杂物。

“这里……就是外面吗？”秦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眉头微微蹙起。她本能地感受到，这里的“气息”很杂乱，很……“沉重”。鸟儿们的鸣叫显得惊慌短促，连礁石缝里挣扎的海草，都透着一股萎靡。

两人将“彩云”安抚在一处背风的巨大礁石后，约定好联络方式，便小心翼翼地沿着海岸，向着有炊烟升起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那处看似不远的村落，周围的景象便越发破败。路边开始出现倾倒的篱笆，荒废的田地里长满了杂草，一些屋舍明显已被遗弃，屋顶坍塌，墙壁倾颓。偶尔遇到一两个早起的渔民，他们穿着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衣服，面容黝黑憔悴，眼神麻木，看到这两个衣着虽然简单（在岛上已是寻常，但在外界看来布料质地极佳）却干净整洁、面容灵秀的陌生少年少女，都露出惊疑不定甚至警惕的神色，远远便避开，或者快步低头走开。

“他们……好像很怕我们？”秦汐小声对秦安说，心里有些难受。在岛上，无论是人还是动物，见到她多是亲近和欢喜。

秦安抿紧了嘴唇，徐靖先生描述过的“民生多艰”和义父口中的“混乱危险”，此刻终于有了具体而残酷的影像。他低声道：“汐妹妹，小心些，这里和岛上不一样。”

他们终于走进了村落。所谓的村落，不过是几十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和茅草屋杂乱地挤在一起，道路泥泞不堪，散发着污物的臭气。几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墙角，睁着大大的、却缺乏神采的眼睛看着他们。一只瘦骨嶙峋的土狗有气无力地吠叫了两声，便趴回地上。

这时，一阵压抑的哭声和争吵声从一间稍微齐整些的屋子里传来。

“……官府的税吏昨天才来过，家里最后一点粟米都被拿走了，拿什么交王老爷的租子？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一个苍老而绝望的男声。

“爹……呜呜……我好饿……”一个稚嫩的孩童哭声。

“哭有什么用！我去海边再看看，能不能捞到点东西……”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愤懑和不甘。

秦汐和秦安站在屋外，听着里面的对话，都愣住了。税吏？租子？逼人去死？这些词汇对他们来说既陌生又沉重。秦汐尤其感到一阵胸闷，那种无形的、绝望的痛苦气息，比她之前在岛上模糊感知到的要清晰真切太多。

就在这时，三个穿着号衣、歪戴着帽子、腰间挎着破旧腰刀的汉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一看便知是地方上的差役或者豪强家的恶奴。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中间、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秦汐和秦安。

“哟？哪来的两个小娃子？生得倒是标致。”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们，特别是容貌出色的秦汐，“穿得也不错，不像本地人。说！是不是逃奴？或者是那边跑过来的探子？”

另外两人也围了上来，眼神贪婪地在秦汐和秦安身上扫视，显然动了歪心思。

秦安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将秦汐护在身后，强自镇定道：“我们……我们是路过此地，并非逃奴，更非探子。”

“路过？这兵荒马乱的，两个小娃子路过？”横肉汉子嗤笑一声，伸手就向秦安推搡过来，“我看你们形迹可疑，跟老子回衙门说清楚！”

他这一推用了不小的力气，若是普通少年，恐怕立刻就要被推个趔趄。然而，秦安只觉得一股力道传来，他几乎是本能地、自己都没意识到如何动作，身体微微一侧，脚下步伐一错，竟然轻巧地卸开了这股力道，让那汉子推了个空。

那汉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护在身后的秦汐见对方动手，心中一急，想也没想，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那汉子的手腕屈指一弹！

她只是不想让对方碰到安哥哥，动作随意，甚至没用什么力气。但那石子却如同被强弓射出，“嗖”地一声，精准地打在那汉子的手腕麻筋上！

“哎呦！”那汉子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酸麻，整条胳膊瞬间使不上力气，又惊又怒地捂着手腕后退两步，“你……你们会武？！”

另外两人也吓了一跳，立刻拔出了腰刀，神色紧张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像富家子弟的少年少女，竟然身怀不俗的武艺！（在他们看来，能轻易卸开力道、弹指伤人的，绝对是练家子）

秦汐和秦安自己也愣住了。秦安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躲开的，秦汐更不明白自己随手一弹，怎么会有那么大威力？

“安哥哥，我们快走！”秦汐反应极快，虽然不明白，但知道惹了麻烦，拉起还有些发懵的秦安，转身就跑。

他们的速度极快，脚步轻盈，几个起落就窜出了村子，将那几个还在惊疑不定的差役远远抛在身后，钻入了村外的树林之中。

直到确认没人追来，两人才停下脚步，靠着一棵大树喘息。

“汐妹妹，你……你刚才？”秦安惊疑不定地看着秦汐。

“我也不知道……”秦汐看着自己的手，同样满脸困惑，“我就是随手……扔了块石头。”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是不是……爹爹平时教我们认穴道，我……我碰巧打中了？”

秦安回想起自己刚才那本能的一躲，似乎也暗合了某种步法韵律，那是义父在他们玩耍、锻炼时，潜移默化教导的东西。他们一直以为只是强身健体的法子，从未想过这与“武艺”有关。

第一次接触外界，没有看到徐先生描述过的繁华盛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身世的线索，反而先见识了破败、苦难、欺压，并意外地发现了自身似乎具备着不凡的能力。

这真实而残酷的浊世，给这两个刚刚离开桃源的少年少女，上了沉重而措手不及的第一课。他们身上那层来自仙岛的“璞玉”光华，在这污浊的尘世中，显得如此耀眼，也如此……危险。

远处，一道青衫身影立于树梢，静静地看着林中惊魂未定的两个孩子，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