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音乐教室时,吴天豪正对着修复好的小提琴发呆。琴身的划痕已被精心抚平,新换的琴弦在傍晚的光线里泛着清冷的光,像被月光吻过的溪流。他的指尖轻轻搭在琴弓上,犹豫着要不要拉开——这是琴修好后,他第一次有勇气完整地面对它。
“在想什么?”林晚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跑完楼梯的喘息。她手里抱着从社团借来的谱夹,额头的碎发被汗湿,贴在脸颊上。吴天豪转身时,她正对着琴盒里的小提琴笑,那笑里有释然,也有藏不住的期待。
“怕拉不好。”吴天豪实话实说。琴修好的消息是林晚星陪他去取的,维修师说琴的音色比之前更温润,可他总觉得,这琴经历过那样的伤害,自己再碰,像是在触碰一段结痂的伤口。
林晚星却没接这话,而是翻开谱夹,抽出一张泛黄的乐谱:“试试这个?《月光漫溯》,我在旧书店找到的,说是百年前一位琴师为纪念修复的古提琴写的。”
吴天豪的目光落在谱子上,音符像在月光里游动的鱼,顺着琴弓的轨迹就能游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琴弓终于搭上了琴弦。
第一个音出来时,吴天豪浑身发紧。可当旋律流淌开,他忽然发现,那些曾被担忧填满的缝隙,正被温润的琴音一点点填满。林晚星坐在钢琴前,极轻地用单音为他伴奏,像是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共鸣。
琴音漫过琴盒里的旧时光,漫过赵宇辰事件后的疲惫,漫过修复时那些忐忑的日夜。吴天豪的弓法渐渐松弛,琴音却愈发饱满,像是这把琴终于在伤痕里找到了新的呼吸。
“咔嗒”,音乐教室的门被推开时,吴天豪正拉到曲子最缠绵的段落。戴徐昊抱着断了弦的吉他闯进来,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唐姿瑾。
“不是说试琴吗?”戴徐昊的大嗓门差点震落墙上的琴谱,“我这新改的摇滚版《友谊地久天长》正缺个提琴solo——哎哎哎,别停啊!”
吴天豪的手一抖,琴音猛地断了。林晚星的钢琴伴奏也戛然而止,四目相对间,满是无奈的笑意。唐姿瑾却眼睛一亮,甩了甩长发:“这氛围,不跳段即兴太可惜!”
话音未落,她已经脱了外套,在教室中央旋开了步子。戴徐昊手忙脚乱地调整吉他弦,断弦的位置还没修好,他索性把断弦当拨片,弹出的声音意外地带着些粗粝的颗粒感。
吴天豪看着混乱又热烈的场面,原本的紧张消散得一干二净。他重新搭上琴弓,这次不再执着于完美,而是随着戴徐昊的吉他节奏,把《月光漫溯》拉成了即兴的狂欢。林晚星的钢琴也不再安分,古典旋律里突然蹦出几个爵士和弦,惹得唐姿瑾的舞步愈发肆意。
琴音、吉他、钢琴、舞步搅在一起,撞得玻璃上的夕阳都碎成了金粉。直到教导主任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四人才手忙脚乱地收拾乐器。戴徐昊抱着吉他往琴柜里塞,还不忘喊:“明天接着来!这才是文艺汇演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正午,音乐教室成了“战场”。戴徐昊的吉他弦又断了——这次是被他弹得太用力崩开的。唐姿瑾正在教室后排比划舞台设计,说要做个会“呼吸”的星空幕布,用荧光颜料在黑布上画琴谱,灯光一打就能流淌起来。
“你这颜料别把琴谱画成荧光棒啊。”戴徐昊边换弦边吐槽,新换的琴弦泛着冷光,和吴天豪的小提琴莫名般配。
唐姿瑾翻了个白眼,掏出设计稿拍在桌上:“懂不懂艺术?这叫‘琴音化星’,等灯光暗下来,吴天豪的琴弓一动,整个幕布就像被琴音震落的星星!”
吴天豪看着稿纸上闪烁的星光,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琴音是活的,能在不同的眼睛里开出不同的花。”他试着拉了段新改的旋律,戴徐昊的吉他立刻接上,唐姿瑾的身影从幕布后旋出,光着脚的舞步踩着琴音的鼓点。林晚星的钢琴从侧翼漫进来,古典与现代的旋律绞在一起,却异常和谐。
可磨合总有意外。第三次排练时,戴徐昊的吉他突然走调,他手忙脚乱地调弦,却把节奏带得一塌糊涂。唐姿瑾的舞步卡在半空,林晚星的钢琴伴奏也失了准头,吴天豪的琴音孤独地飘了两秒,也泄了气。
“重来!”戴徐昊把吉他往桌上一放,额头全是汗,“我这吉他最近跟我犯冲,明天换把新的!”
唐姿瑾却笑了,随手把设计稿揉成纸团抛向空中:“怕什么,文艺汇演又不是只有完美!”她光着脚在纸团雨里跳起来,碎纸落在琴盒上,像极了她设计的星空幕布。
吴天豪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拉起了最开始的《月光漫溯》,这次没有钢琴伴奏,只有他的琴音和唐姿瑾的舞步。戴徐昊抱着走调的吉他,慢慢弹出和旋,林晚星干脆哼起了旋律——混乱里,一种新的和谐慢慢生长。
“这才对!”戴徐昊一拍大腿,“就这么演!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不完美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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