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静默时 第15章 初次接触？

地球轨道，永恒的黑暗被来自下方星球的都市光污染和上方银河的微弱辉光勉强照亮。数十个国家的卫星，如同沉默的哨兵，遵循着精确的轨道运行，构成人类文明在近地空间的脆弱支点。突然，几乎所有卫星的预警系统同时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不是因为撞击威胁，而是侦测到了三个无法识别的、能量特征前所未有的高速目标，正从“静默区”方向，以一种违反常规动力学的诡异轨迹，切入近地轨道！

SSA指挥中心瞬间炸开了锅。

“目标确认！三个非人类造物！已突破月球轨道！”

“速度……无法锁定！它们在不断进行微幅跃迁！”

“外形分析……非实体结构！由高密度能量场和某种……流动的晶体构成！”

“它们无视了所有国际通讯协议和识别信号！重复，完全无视！”

雷烈站在指挥席前，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巨大的主屏幕上，三个散发着柔和但不容置疑光芒的物体正以三角阵型，无视人类布设的轨道防御网络，径直朝着地球俯冲。它们的形态难以用语言精确描述，像是不断重组的光之纺锤，又像是凝固的液态彩虹，表面流淌着复杂的几何光纹，科技水平远超人类理解的范畴。

“目标航向锁定！”分析员的声音带着颤抖，“它们的前进方向……是当前全球SAS爆发最严重的三个区域上空！东亚、北美、西欧！”

“尝试第二次通讯！用所有已知的数学语言、基本物理常数、甚至是苏夏博士笔记里提到的火星符号！”雷烈低吼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本能地感受到，这绝非友好的拜访。

通讯努力再次石沉大海。三艘造物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无人机，精准地悬停在了三个目标城市群的上空，高度远在大气层之上。

紧接着，令所有人窒息的一幕发生了。

它们没有开火，没有投射任何看似武器的东西。相反，从每一艘造物的底部，同时向下投射出一道直径巨大、结构稳定、色彩瑰丽的扫描光束。这光束并非纯粹的能量，其中仿佛蕴含着无数流动的、微小的奇异符号，与“先知”系统日志和腕表中出现的火星古语符号如出一辙！

光束如同无形的探针，轻柔地覆盖了下方的城市区域。

奇异的现象随之发生。光束扫过之处，所有未晶化的电子设备——从民用的个人终端到军用的雷达系统——瞬间陷入瘫痪，仿佛被某种强大的电磁脉冲（Emp）覆盖，但又不同于已知的任何Emp技术，因为它只针对非晶化电子设备。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城市中那些已经被标记的SAS感染区域，无论是隔离医院还是零散的晶化个体，在被光束掠过的瞬间，其表面的晶体结构骤然发出了强烈的、共鸣般的辉光！仿佛干旱的土地遇到了甘霖，又像是沉睡的部件被瞬间激活！

“它们在干什么？！”一名军官失声喊道。

“攻击！这是攻击！它们在激活那些晶体！”另一名将领看向雷烈，眼神急切，“总指挥，不能再犹豫了！我们的轨道防御平台已经锁定目标！”

雷烈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军人的本能和眼前这极具威胁性的景象，让他倾向于将一切未知视为敌人。他抬起手，准备下达攻击指令。

“等等！”

顾临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频道，强行切入指挥链。他不在指挥大厅，而是在医院隔离区外的一个临时监控点，但他的权限足以让他接入核心频道。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传来的、被扫描城市的实时画面，大脑飞速分析着光束的能量模式和晶体共鸣的频率。

“雷烈总指挥！这不是攻击行为！”顾临的声音因急切而有些沙哑，“看能量读数！看晶体的反应模式！这不是破坏性的能量，这更像是一种……诊断！或者是一种……链接尝试！它们在读取那些晶化区域的数据，或者在尝试与它们建立更深层次的连接！贸然攻击可能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无法预料的后果？”雷烈的声音冰冷，“顾临博士，难道放任它们在我们的城市上空为所欲为，后果就可以预料吗？它们的技术水平你也看到了，如果它们心怀恶意，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先发制人，至少能展示我们的决心，打断它们的过程！”

“可如果它们不是敌人呢？”顾临几乎是在恳求，他脑海中闪过苏夏的理论、火星的回响、顾心那幅画，“如果它们持有解决SAS、甚至对抗‘静默区’的关键呢？这道光束可能就是钥匙！摧毁它们，我们可能就摧毁了唯一的希望！”

“希望不能寄托在未知的、表现出明显敌意的目标上！”雷烈厉声反驳，“我不能用亿万民众的安全去赌你的推测！轨道防御平台，听我命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其中一道投射向顾临所在城市（也是顾心所在医院上空）的扫描光束，仿佛突然接收到了某种特殊的信号，或是完成了初步的“诊断”，光束的聚焦点猛地收缩、偏移，如同拥有了自主意识一般，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市立医院那个被重重封锁的隔离监护室！

“不好！”顾临在监控画面中看到那道光束如同有形的液体，无视了医院厚重的混凝土和合金屏障，直接穿透了屋顶，精准地笼罩了顾心所在的那个水晶茧！

他想也没想，像疯了一样冲出了监控点，冲向隔离室。

隔离室外的SSA守卫试图阻拦，却被他以顾问权限和近乎疯狂的力量推开。他猛地撞开了隔离室的内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停止了呼吸。

那道来自外星造物的瑰丽光束，如同一个柔和的光柱，将整个水晶茧笼罩其中。光柱内部，能量如同活物般流动，无数微小的火星符号在其中生灭。而在这光柱的中心，水晶茧的表面剧烈地波动着，仿佛在与之进行高速的信息交换。

更让顾临心神剧震的是，在光柱的核心，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人形轮廓正在缓缓凝聚。

那轮廓的线条，那隐约的面部特征……

尽管模糊不清，尽管散发着非人的能量波动，但顾临绝不会认错——

那是苏夏！

他亡妻的形象，正由这未知的外星光束，投射在他女儿蜕变而成的茧前，并且，正对着那搏动的水晶茧，缓缓伸出了一只由光构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