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御神帝 第303章 忘川摆渡因果舟

那摆渡人的话语如同寒冰投入静湖，在三人心中荡开涟漪。乘船？在这凶名赫赫的忘川河上？而且对方一语道破齐浩宇身负“混沌气息”与“创世种子”，这让他们瞬间警惕到了极点。

齐浩宇眼神微凝，混沌神识仔细扫过那叶扁舟和斗笠下的青年，却发现对方如同深渊，气息与整个忘川河、乃至黄泉界的轮回法则隐隐融为一体，深不可测。强行探查，反而有种神识要被吸入轮回漩涡的感觉。

“凌爷，能看透他的底细吗？”齐浩宇暗中传音。

凌云子此刻也收起了玩闹之色，魂体微微波动，玉坠本源散发出一丝极其隐晦的探查之力，片刻后回道：“看不透。这家伙不简单，魂龄古老得吓人，怕是比这黄泉界某些老古董存在的时间还长。他本身境界……嗯，很奇怪，看似不高，但在这忘川河上，借助此地轮回法则，恐怕能调动的力量极为恐怖。他说的法则禁空是真的，这片区域空间凝固，强行飞渡，会引动整个忘川河的反噬，圣王来了都得脱层皮。”

苏凝雪冰火灰眸锁定摆渡人，传音道：“他点名了浩宇的根脚，却似乎并无立刻动手的恶意。但这‘船资’恐怕不简单。”

齐浩宇心念电转，对方既然主动现身，避而不见或强硬拒绝，都可能引发未知变故。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相邀，敢不从命。只是不知，这船资如何算法？”他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摆渡人苍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空洞的眼神望着浑浊的河水，沙哑道：“因果为舟，缘法作筏。渡人渡己，皆看造化。船资……便讲一个故事吧。”

“讲故事？”凌云子一愣，随即嗤笑，“喂，撑船的，你这收费方式还挺别致啊！讲什么故事？鬼故事吗？”

摆渡人并未理会凌云子的调侃，目光转向齐浩宇：“讲一个，与你有关，你却未必知晓的故事。关于……你所得《起源道经》的上一任宿主，那位惊才绝艳，却最终未能踏上创世之路的……太初道友。”

此言一出，齐浩宇瞳孔骤然收缩！苏凝雪亦是面露惊容。连凌云子都瞬间安静下来，魂体波动剧烈，显然这个信息对他冲击极大。

《起源道经》的上一任宿主！太初道友！

这是连凌云子都未曾知晓，或者说记忆缺失的秘辛！玉坠传承久远，凌云子苏醒时，齐浩宇已是宿主，对于更早的过往，他只有一些模糊的碎片。

齐浩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他知道，这船资，他非付不可了——不是用来讲故事，而是用来听这个故事！这摆渡人，是在主动向他揭示一段被尘封的、至关重要的历史！

“前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齐浩宇神色郑重。

摆渡人手中的竹篙轻轻划动水面，扁舟无声无息地靠岸。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浩宇对苏凝雪和凌云子点了点头，三人身形一动，稳稳落在扁舟之上。舟身不大，却奇异地将三人一魂尽数容纳，丝毫不显拥挤。

摆渡人撑篙，扁舟调转方向，向着暗红色的火山地狱方向，破开浑浊的河水，平稳驶去。舟行之处，河中那些挣扎的亡魂仿佛遇到了天敌，纷纷惊恐地避让开来，形成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摆渡人沙哑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岁月的尘埃，“久到‘源初之暗’尚未如今日这般躁动，久到观测者之塔的光芒还能照耀诸多星域。”

“那位自称‘太初’的道友，与你一样，得到了玉坠认可，传承《起源道经》，凝聚太初印记。他天资卓绝，气运滔天，一路高歌猛进，横扫同代，甚至以未达帝境之身，逆伐过真正的大帝。”

扁舟在忘川河上平稳前行，摆渡人的话语将一幅古老的画卷缓缓展开。

“他亦如你一般，踏上了收集本源，衍化混沌真界之路。他成功集齐了地、水、火、风、空、识六大本源，只差最后的‘时’与‘命’，便可尝试冲击那传说中的创世之境。”

齐浩宇心中巨震，集齐了六大本源！这位前辈走得远比他现在要远得多！

“然而，就在他前往‘时空迷廊’寻找‘时’之本源时，异变发生了。”摆渡人的声音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遭遇了‘源初之暗’麾下最恐怖的猎杀者之一——‘蚀时之影’。”

“那一战，打碎了星域，扰乱了时间长河。太初道友虽凭借混沌真界雏形与六大本源之力重创了蚀时之影，但他自身……也被‘寂灭’与‘时光错乱’两种至高法则侵蚀。”

摆渡人顿了顿，竹篙划过水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回到了这黄泉界，试图借助轮回之力，剥离体内的寂灭与时光道伤。他曾在我这舟上，枯坐三千年，观忘川流水，悟轮回生灭。”

“后来呢？”齐浩宇忍不住追问。他隐隐感觉到，这位前辈的结局，恐怕就是他未来可能需要面对的镜鉴。

“后来……”摆渡人空洞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他失败了。轮回之力虽能延缓道伤的恶化，却无法根除源自‘源初之暗’本体的侵蚀。他的混沌真界开始崩塌，六大本源相继失控。在最后时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濒临崩溃的混沌真界残余力量，连同自己对《起源道经》的部分感悟，散入了轮回，希望能为后来者留下一线契机。而他自身……则选择了兵解，以自身残存的一切，加固了黄泉界与‘源初之暗’侵蚀区域的某处边界壁垒。”

“他曾言：‘创世之路，九死一生。后来者，当慎之又慎，集齐八源，方可尝试终极一跃，否则，吾之今日，即彼之明日。’”

故事讲完，扁舟上一片寂静。

只有忘川河水呜咽的声音，以及远处火山地狱隐隐传来的轰鸣。

齐浩宇心中波澜起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了解到一位前行者的足迹与悲壮结局。集齐六源尚且如此艰难，最终陨落，那集齐八源，衍化完整混沌真界，又将是何等的挑战？那位太初前辈的警告，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前辈告知此事，晚辈感激不尽。”齐浩宇躬身一礼，“不知那位太初前辈兵解之处……”

摆渡人摇了摇头：“不可寻，亦不必寻。他化作了边界壁垒的一部分，寻到他，或许会动摇壁垒。你只需记住他的教训便好。”

他抬手指向前方，只见忘川河在此处分出一条支流，流向那片燃烧的巨山：“火山地狱已到。你们欲寻之物，在‘熔岩血池’深处，但有‘鬼面蛟’守护，它吞噬了部分轮回土气息，已生异变，堪比虚圣巅峰。此外，寂灭教派的人，似乎也找到了那里。”

话音落下，扁舟轻轻一震，已然靠岸。这里是一片焦黑的河滩，对岸就是喷薄着幽冥火焰、热浪滔天的火山地狱入口。

“故事讲完，因果已了。上岸吧。”摆渡人恢复了他那古井无波的状态。

齐浩宇三人再次拱手致谢，飞身踏上河岸。

就在他们踏上岸边的瞬间，那扁舟与摆渡人的身影，如同水墨画般缓缓淡化，最终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与弥漫的死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太初……蚀时之影……六源崩解……”齐浩宇喃喃自语，眼神却愈发坚定，“前路虽艰，但我已无退路。”

苏凝雪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不是他。我们有彼此，还有凌爷。”

凌云子也飘过来，拍了拍齐浩宇的肩膀（魂体虚拍）：“小子，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太初小子是倒霉，碰上了专门的克星。咱们只要准备充分，未必不能成事。当务之急，是先搞定眼前的轮回土，还有那帮阴魂不散的寂灭教杂碎！”

齐浩宇点了点头，将心中的波澜压下，目光锐利地望向那片燃烧的地狱：“走吧，去会会那鬼面蛟，还有我们的‘老朋友’们！”

三人化作流光，顶着滔天热浪，径直冲入了火山地狱的入口。一股混合着硫磺、焦臭与毁灭气息的热风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亡魂被永恒灼烧发出的凄厉哀嚎。

新的战斗，即将在这片火焰与刑罚之地展开。而齐浩宇的心中，除了对轮回土的志在必得，更多了一份对前行者的缅怀，与对自身道路的更深沉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