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御神帝 第302章 黄泉路畔悟轮回

穿过鬼门关的刹那，仿佛跨过了一层冰冷的水幕，周遭景象骤然变幻。阴风怒号声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脚下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青石古道，路面斑驳，布满裂纹，依稀可见干涸发黑的血迹。道路两侧，是浑浊不堪、奔流不息的忘川河水，河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哀嚎不断的亡魂虚影，它们伸出枯骨般的手臂，试图抓住路过的任何生灵，将其拖入这永恒的苦痛之河。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阴死之气与轮回法则碎片，不断侵蚀着生者的肉身与神魂。寻常法相境修士在此，恐怕不需一时三刻，便会被同化，成为这黄泉路上新的亡魂。

齐浩宇周身自动浮现一层淡淡的混沌光晕，将侵袭而来的死气尽数吞噬、分解，转化为混沌真界一丝微不足道的养分。苏凝雪体表则有冰火灰三色剑意流转，轮回归墟之力形成无形屏障，将一切阴邪隔绝在外。至于凌云子，他本就是魂体，且气息古老，这些黄泉死气对他而言，反倒有种“回家”般的熟悉感，只是此地死气过于驳杂混乱，让他微微蹙眉。

“这就是黄泉路？”齐浩宇目光扫过道路两旁那些浑浑噩噩、排成长队向前缓慢移动的亡魂队伍。它们形态各异，有人形，有兽态，亦有奇特种族，但无一例外，眼神空洞，被无形的规则牵引着，走向未知的终点。

“不错，黄泉路，接引万灵亡魂通往轮回之所。”凌云子难得收起了玩世不恭，语气带着一丝追忆，“看到路边那些零星的、颜色妖异的花朵没？”

顺着他的指引，齐浩宇和苏凝雪看到，在浑浊的忘川河畔，以及青石古路的某些缝隙中，生长着一簇簇赤红如血、花瓣反卷如龙爪的花朵。它们无叶，只有孤零零的花茎托着那妖艳的红，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永不相见。象征着无尽的思念与轮回的遗憾。”苏凝雪轻声道，她的轮回剑意似乎与这些花朵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冰火灰眸中掠过一丝复杂。

“嘿嘿，小丫头懂得不少。”凌云子点点头，“不过这些花可不只是好看。它们扎根于亡魂执念与记忆之上，是炼制一些特殊魂道丹药的极品材料，其花粉更能引动心魔，迷乱神魂。当然，对你们两个小家伙来说，问题不大。”

正说着，前方亡魂队伍突然发生了一阵骚动。

只见一股浓郁的黑紫色邪气，如同瘟疫般从道路前方蔓延而来，所过之处，那些浑噩的亡魂发出凄厉的惨叫，魂体如同被强酸腐蚀，迅速消融、扭曲，最终化作一道道精纯的怨念死气，被那黑紫色邪气吞噬。

“是寂灭教派的手段！他们在强行炼化亡魂，补充自身死气！”苏凝雪眼神一寒，玉手已按在了轮回剑柄之上。

齐浩宇神识早已铺开，瞬间锁定了前方约百里处。那里，三名身披绣着扭曲骷髅符文黑袍的寂灭教徒，正围着一个不断旋转的黑紫色漩涡，疯狂抽取着被他们驱赶、束缚的大批亡魂。其中为首者，气息赫然达到了虚圣境中期，另外两人也是虚圣境初期！

“一个中期，两个初期……好大的手笔！”齐浩宇眼神微眯，杀意隐现。这些寂灭教徒在此地肆意妄为，不仅是在阻碍他们寻找轮回土，更是在亵渎轮回，罪不可赦。

“他们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凌云子目光锐利，注意到那三名寂灭教徒在炼化亡魂的同时，不断将神识探入忘川河中，似乎在搜寻某种东西。

“管他们找什么，先宰了再说！”凌云子怂恿道，“正好试试你小子的混沌真界，对付这种成群结队的家伙效果如何。”

“正合我意。”齐浩宇点头。这些寂灭教徒是送上门的“补品”，他们的寂灭死气对于混沌真界而言，同样是可供解析、吸收的能量源之一，尤其是其中蕴含的“归墟”特性，或许能让他对归墟道痕有更深的理解。

“凝雪，你为我压阵，防止有人干扰，或者出现其他变故。”齐浩宇对苏凝雪说道。对方有三名虚圣，他虽不惧，但也要防止对方有隐藏手段或援军。

苏凝雪微微颔首：“小心。”

齐浩宇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周遭环境，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三名寂灭教徒靠近。混沌气息完美掩盖了他的生机与波动，使得他即便在距离对方不足十里处，对方也未能察觉。

“幽冥蚀魂阵，转！”那名为首的虚圣中期黑袍人低喝一声，双手结印，黑紫色漩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吸力暴增，眼看又要有上百亡魂被吞噬炼化。

就在此时——

“此地，禁绝邪法。”

平静的声音突兀响起，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又似在每个人心底回荡。

嗡！

方圆数百里的空间微微一震，一股无形的、浩大的、包容一切的领域之力瞬间降临！正是齐浩宇的混沌真界领域！

领域之内，浑浊的忘川河水仿佛凝滞，妖艳的彼岸花低垂，那原本肆虐的黑紫色漩涡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旋转速度骤降，吸力大减！

“什么人？！敢管我寂灭圣教闲事！”为首黑袍人又惊又怒，霍然转头，只见一名青衫青年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侧前方，负手而立，眼神淡漠地看着他们。

“要你们命的人。”齐浩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狂妄！结阵！”为首黑袍人反应极快，虽然震惊于对方领域的诡异与强大，但仗着己方人多势众，立刻招呼另外两人。三人身形闪动，呈品字形将齐浩宇围在中间，身上黑袍鼓荡，更加浓郁的寂灭死气喷涌而出，化作三条狰狞的黑紫色能量巨蟒，嘶吼着朝齐浩宇噬咬而去！这三条能量巨蟒蕴含的寂灭法则，足以轻易侵蚀同阶修士的圣源与法相。

然而，在混沌真界领域内，齐浩宇便是绝对的主宰。

他甚至没有移动分毫，只是心念一动。

“散。”

言出法随！那三条凶威赫赫的能量巨蟒，在靠近齐浩宇周身三丈之时，仿佛遇到了克星，庞大的身躯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分解成最原始的寂灭死气，然后被混沌领域贪婪地吞噬吸收，反而壮大了领域的力量！

“什么？！”三名寂灭教徒瞳孔骤缩，脸上终于露出了骇然之色。他们的联手一击，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吸收？这简直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此界法则，由我定义。尔等，当受禁锢。”齐浩宇再次开口，声音如同天道律令。

轰隆！

混沌领域之内，地、火、风、时四种基础法则概念被引动。大地虚影生出无形枷锁，缠绕向三名黑袍人双脚；焚天圣焰化作秩序神链，封锁四方空间；混沌罡风呼啸，切割他们的护体死气；时间流速变得粘稠迟缓，让他们的思维和动作都慢了一拍！

三人顿时感觉如同陷入了琥珀中的飞虫，周身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束缚，连调动圣源都变得无比艰难！

“不可能！你这是什么领域？！”那虚圣中期的首领疯狂挣扎，体内寂灭圣源燃烧，试图冲破禁锢。另外两人更是面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恐惧。

“炼化。”

齐浩宇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混沌真界的力量彻底爆发，如同磨盘一般开始碾压、炼化这三名寂灭教徒。他们的护体死气如同纸糊般破碎，肉身在哀嚎中崩解，圣源被强行抽离，连同他们神魂中蕴含的寂灭法则感悟，都被混沌真界一点点解析、吞噬！

“不！圣教不会放过你的……”虚圣中期首领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随即彻底被混沌淹没。

短短十数个呼吸，三名虚圣境的寂灭教徒，连同他们布下的邪阵，便在混沌真界领域内烟消云散，化为精纯的能量与法则碎片，滋养着齐浩宇的体内世界。齐浩宇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归墟道痕壮大了一丝，对“终结”与“消亡”有了更深的体会。

领域收敛，齐浩宇的气息依旧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苏凝雪飞身而至，美眸中异彩连连。她知道齐浩宇很强，但没想到他在虚圣后期，对付同阶甚至中期，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碾压的程度。这混沌真界的潜力，实在恐怖。

“啧啧，干净利落！看来这‘家’建得不错，打扫起垃圾来效率很高嘛！”凌云子也飘了过来，满意地拍了拍齐浩宇的肩膀。

齐浩宇微微一笑，正欲说话，神色却微微一动。他抬手一抓，从那三名寂灭教徒消散处，摄取过来一枚残破的黑色玉简和一块不断散发出微弱空间波动的菱形晶体。

神识探入玉简，齐浩宇眉头微挑：“他们果然在找东西。玉简中提到，轮回土并非固定存在于某一层地狱，而是会随着黄泉界轮回法则的潮汐而移动，最近一次波动显示，它可能出现在‘剥衣亭寒冰地狱’或者‘火山地狱’附近。这块空间晶体，似乎是用来定位轮回土波动的信标。”

“剥衣亭寒冰地狱？火山地狱？”凌云子摸了摸下巴，“一个极寒，一个极热，都是磨砺神魂、惩戒恶魂的酷烈之地。轮回土蕴含大地本源与轮回奥义，出现在这两种极端环境附近，倒也说得通。”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寻找？”苏凝雪提议。

“不妥。”齐浩宇摇头，“寂灭教派在此地势力不明，刚刚我们灭了他们三人，恐怕很快会被察觉。分开行动风险太大。根据这信标的指引，我们先去波动更强烈的‘火山地狱’探查。”

他催动手中那枚菱形晶体，晶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光点，其中一个方向的光芒明显更为炽亮。

“好，听你的。”苏凝雪点头。

凌云子自然没有意见。

三人当即沿着黄泉路，按照信标指引的方向，朝着那传说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幽冥之火，惩罚罪孽深重者的火山地狱疾驰而去。

黄泉路漫长，沿途除了无尽的亡魂和妖艳的彼岸花，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奇特的幽冥生物，如以怨念为食的噬魂鸦，以及徘徊在忘川河底、伺机吞噬落水亡魂的冥河夜叉。这些生物大多灵智不高，但本能地畏惧齐浩宇三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纷纷避让。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温度开始逐渐升高，一股硫磺与焦灼的气息隐隐传来。脚下的青石路面也开始变得滚烫，甚至有些地方龟裂开，透出下方隐隐的红光。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天边尽头那片被映成暗红色的天空，以及无数座不断喷发着幽冥火焰的巨山轮廓。

火山地狱，快到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黄泉路主干，转向通往火山地狱的岔路时，齐浩宇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望向侧前方的忘川河面。

只见在那浑浊的河水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叶扁舟。舟上站着一位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身影，正撑着一根长长的竹篙，静静地看着他们。那身影看似寻常，但齐浩宇的混沌神识却感知到，对方体内蕴藏着一股深不可测、与整个黄泉界轮回法则隐隐相合的磅礴力量！

“摆渡人？”苏凝雪眼神一凝，握紧了轮回剑。传说中，忘川河上确有摆渡人，引渡特殊亡魂，但极少主动现身于生者面前。

那摆渡人缓缓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张苍白却俊美异常的青年面孔，他的眼神空洞，仿佛看尽了万古轮回。他目光扫过齐浩宇三人，最后停留在齐浩宇身上，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混沌的气息……创世的种子……有意思。”沙哑而古老的声音，如同从万载寒冰下传来，“欲往火山狱，需渡忘川河。此段河水，飞鸟难渡，法则禁空。三位，可要乘船？”

齐浩宇心中警兆微生。这摆渡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且一眼便道破了他部分根脚，绝非寻常角色。是敌是友？此舟，上是还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