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其他 > 灵异故事大会 > 第153章 表姑棺中异象

灵异故事大会 第153章 表姑棺中异象

作者:爱吃香蕉紫薯球的卓父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08 10:05:57

回乡参加表姑葬礼时,我总觉得她的遗像在对我笑。

守夜那晚,我听见棺材里传来抓挠声。

表哥说那是老鼠,可第二天棺材板上全是血手印。

最恐怖的是,村里老人悄悄告诉我:“你表姑三十年前就死了,现在埋的是谁?”

---

七月十五,中元节刚过,空气里还滞留着纸钱烧尽后的焦糊味,混着乡下特有的、万物被溽暑蒸腾出的复杂气息,黏糊糊地贴在人皮肤上。我从颠簸了五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上下来,一脚踩进陈家坳晒得发白的土路时,那股热浪混着尘土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我是回来奔丧的,为我那位几乎没什么印象的表姑陈秀英。

关于表姑的记忆,零碎得就像老屋窗棂上剥落的漆皮。只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似乎被母亲带着来过一次陈家坳,昏暗的堂屋里,一个瘦削的女人塞给我一把硬糖,糖纸黏糊糊的,她的手指冰凉,碰触的瞬间让我莫名打了个寒颤。此后经年,再无交集。母亲接到电话时,也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句“秀英姑姑到底还是走了”,便催促我代表全家回来一趟。“总归是亲戚,陈家坳就你表哥一家近亲了,去送送。”

亲戚。我咀嚼着这两个字,看着眼前这个被群山环抱、显得格外沉寂的村落。青黑色的瓦楞参差,大多老屋的土墙都已斑驳,只有零星的钢筋混凝土小楼突兀地立着。正值午后,村子里却少见人走动,只有几条瘦狗趴在阴凉处吐着舌头,见我过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按照母亲给的地址,我找到了村西头的表哥家。那是并排的三间老式平房,墙面刷着半截陈旧的石灰,门口挑着白幡,在无风的空气里沉沉地垂着。门敞开着,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和嘈杂的人声。

我刚走到门口,一个穿着孝服、眼睛红肿的男人就迎了出来,是我表哥陈建国。他看起来比我记忆中苍老许多,脸颊深陷,眼珠布满血丝。“是……是城里的表弟吧?路上辛苦了。”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握住我的手用力晃了晃,掌心汗湿而冰冷。

灵堂就设在正屋。一口漆黑的棺材停在两条长凳上,棺头对着大门。棺材前摆着一张方桌,上面立着表姑的遗像,香炉里插着几柱线香,青烟笔直地上升一小段,便涣散在沉闷的空气里。两枝白蜡烛火光跳动,映得一切都有些恍惚。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遗像上。黑白照片,像是很多年前拍的,表姑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梳着整齐的短发,脸庞清瘦,颧骨有些高,嘴唇很薄,抿成一条略显严肃的直线。她在看着镜头,眼神很平静,甚至有些空茫。

但就在我视线聚焦的刹那,心脏猛地一跳。

照片里,表姑那抿着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不是错觉,那是一种非常细微的、肌肉牵拉形成的弧度,让她原本严肃的表情,陡然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

冰冷,僵硬,却真切无比。

我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定了定神,再仔细看去。遗像还是那张遗像,表姑的嘴角平整,眼神空茫,没有任何变化。刚才那一瞥,仿佛只是烛光晃动下的光影把戏,或者是我长途跋涉后疲惫眼睛的错觉。

“表弟,给你表姑上柱香吧。”表哥递过来三支香。

我接过来,手指有些发僵。走到供桌前,点燃线香,插进香炉。抬头再次与遗像对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隔着玻璃和岁月望过来,平静无波。我匆匆鞠了三个躬,退到一边。

来吊唁的多是村里老人,坐在板凳上,低声说着话,内容含糊不清,偶尔夹杂着叹息。他们打量我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和疏离,仿佛我才是那个闯入的不速之客。空气凝重得如同胶水,只有苍蝇不知疲倦地嗡嗡飞舞,时不时撞在棺材板或墙壁上,发出烦人的声响。

表哥给我安排了守夜。前半夜还有两个本家侄儿陪着,后半夜就只剩下我和表哥两人。长明灯在棺头幽幽燃着,门外的夜色浓稠如墨,吞没了远处山的轮廓。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更衬得灵堂死寂。

寂静在膨胀,充斥每一个角落。我靠在墙边的椅子上,眼皮越来越沉,白天的颠簸和此刻沉闷的气氛让倦意汹涌袭来。就在意识即将滑入黑暗的边缘时——

“嚓……嚓嚓……”

一种细微的、却又清晰刺耳的声音,极其突兀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像是……指甲刮过硬木板。

我的睡意顿时飞散,猛地坐直身体,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声音是从棺材方向传来的!

“嚓……嚓嚓……”

不是持续的,而是间隔几秒,响那么一两下。在寂静的灵堂里,这声音被无限放大,摩擦着人的耳膜和神经。

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看向对面的表哥,他靠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似乎已经睡着了,对那声音毫无反应。

是老鼠?乡下老房子,棺材又停在屋里,有老鼠不奇怪。我试图说服自己。

但那刮擦的声音,短促而用力,带着一种莫名的节奏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仿佛就在棺材板的内壁上划动。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口漆黑的棺材。烛光昏暗,在棺材表面投下摇曳的光影,那厚重的木板沉默着,却仿佛蕴藏着令人窒息的秘密。

“表哥!”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声音干涩得自己都陌生。

陈建国一个激灵醒过来,迷茫地看着我:“咋……咋了?”

“有声音,”我指向棺材,指尖有些发抖,“棺材里……好像有声音。”

陈建国的脸色在烛光下变了变,他侧耳倾听。灵堂里此刻却安静下来,只有蜡烛芯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哪有什么声音,”他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和不耐,“你听错了,是老鼠。老房子,免不了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守夜累了就容易胡思乱想,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起身去了后面厨房。我独自留在灵堂,那“嚓嚓”声却再也没有响起。但方才那清晰的抓挠感,已深深刻进我的脑海,冰凉刺骨。

第二天,葬礼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请来的道士敲锣打鼓,念着听不懂的经文。表哥作为孝子,披麻戴孝,跪在棺前答谢前来祭拜的亲友。村里来了不少人,帮忙的,看热闹的,院子里显得有些拥挤喧嚣,冲淡了灵堂里原本阴郁的气氛。

但我始终无法摆脱一种隐隐的不安。表姑的遗像静静立在那里,无论我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觉得那双眼睛的焦点似乎落在我身上,那嘴角似乎总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弧度。我尽量避开不去看它。

临近中午,准备“封棺”前的最后一次亲属瞻仰遗容。这是本地习俗,让至亲再看逝者最后一眼。

棺材盖被帮忙的人小心翼翼地挪开一道缝隙。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了檀香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沉闷气息涌了出来。我站在人群稍后,只能隐约看到里面一片深色的衣料。

表哥跪在棺头,低头看着,肩膀耸动,发出压抑的哭声。其他亲属也依次上前,低语,抹泪。

轮到我了。我硬着头皮走上前,深吸一口气,向棺材内望去。

表姑穿着一身崭新的深蓝色寿衣,安静地躺在白色的褥子上。她的脸被仔细修饰过,敷了粉,显得异常苍白,两颊甚至打了淡淡的腮红,嘴唇也点了胭脂,是一种很不自然的鲜红色。这妆容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具精心打扮的人偶,而非安息的逝者。

她的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手指枯瘦,皮肤紧紧裹着骨节。

我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那平静的、带着浓重妆饰的遗容,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她的手。

就在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在那交叠的、枯瘦的手指指尖,我分明看到了一些细小的、深褐色的……碎屑。像是木头碎屑,又像是……凝固的血痂。而她的指甲缝里,似乎也嵌着些许暗色的污渍。

我想起昨夜那清晰的“嚓嚓”声。

胃里一阵翻腾,我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后面的人。

“怎么了?”表哥回过头,红肿的眼睛看向我,带着疑问。

“没……没什么。”我仓促地摇头,移开视线,手心一片冰凉。

瞻仰结束,棺材盖被重新合拢。几个壮实的村民拿来长长的棺材钉和锤子,准备封棺。

“咣!咣!咣!”

沉重的锤击声一下下砸在棺材钉上,也砸在每个人的心头。这是一种宣告,宣告一个生命的痕迹被彻底封存在黑暗的木箱之中。许多女眷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钉好棺钉,盖上棺罩,接下来是抬棺上山。八个抬棺的汉子喊起号子,沉重的棺材离了长凳。队伍开始移动,孝子捧遗像引路,抛洒纸钱,锣鼓哀乐再次响起,人群缓缓向村后的山坳移动。

我作为亲戚,跟在送葬队伍中段。山路崎岖,队伍行进缓慢。烈日当空,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悲伤似乎也被这酷热蒸腾得有些模糊,只剩下疲惫和一种完成仪式的麻木。

就在这时,我无意间回头,瞥了一眼那被抬着的、晃晃悠悠的棺材。

棺材侧面的黑漆,在阳光下反射着沉郁的光。而在其中一侧,靠近底部的位置,我看到了几道痕迹。

暗红色的,凌乱、模糊的……手印。

不止一个,有好几个,大小不一,像是沾了血的手在极力挣扎、拍打时留下的印记。血迹已经干涸发黑,但在深色棺木上,依旧触目惊心。

我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刺骨的寒意。昨夜的声音,指尖的碎屑,棺木上的血手印……碎片拼凑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旁边一位帮忙举花圈的本家大叔见我停下,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些手印,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但随即扭过头,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快走,别看!当心沾了晦气!”说着,还轻轻推了我一把。

他眼神里的恐惧和避讳,清晰地告诉我,他也看见了,而且知道那不该出现。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队伍,终于到了坟地。墓穴已经挖好,棺材被缓缓放入,泥土一锹一锹落下,覆盖上去。表哥跪在坟前,哭得几乎昏厥。当最后一锹土堆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坟茔时,所有人都似乎松了一口气,一种仪式终于完结的松弛感弥漫开来。

回村的路上,气氛明显活跃了一些。帮忙的村民开始大声说话,甚至开起了玩笑。表哥也被搀扶着,虽然依旧悲痛,但已不像之前那样失态。死亡被埋入泥土,生者的生活仿佛瞬间挣脱了某种束缚,重新流动起来。

但我心中的疑惧却像杂草一样疯长。那些血手印是什么意思?表哥知道吗?为什么那个大叔是那样的反应?

晚饭是丧宴,摆在表哥家院子里,摆了四五桌。菜肴还算丰盛,有鸡有鱼。村民们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菜,谈论着庄稼、天气、外出打工的儿女,似乎白天的葬礼已成过往。我被安排在主桌,坐在表哥旁边。他给我倒酒,劝我吃菜,说着感谢的话,眼睛依旧红肿,但情绪平稳了许多。

酒过三巡,气氛更热络了些。我犹豫再三,趁着表哥给别人敬酒的空档,低声问坐在我另一边的一位看着很面善、年纪颇大的老爷子:“三爷爷(跟着别人称呼),今天抬棺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棺材侧面……有些印子,红乎乎的,是什么讲究吗?”

三爷爷正夹着一筷子菜往嘴里送,闻言手一顿,菜掉回了碗里。他慢慢转过头,混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惊愕,有警惕,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惧。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喉结滚动了几下。

“后生仔,”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但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对你,对大家都好。”

“可是……”我还想追问。

“没什么可是!”三爷爷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虽然依旧压低着声音,“那是你表姑的棺材,入土为安了!别瞎打听!”他说完,不再看我,低头大口吃菜,仿佛要堵住自己的嘴。

我的心沉了下去。三爷爷的反应,几乎证实了我的恐惧——那血手印绝非寻常,而且村里有人知道内情,却在极力掩盖。

这顿丧宴,我吃得味同嚼蜡。表哥似乎察觉到我心不在焉,拍了拍我的肩膀:“表弟,累了吧?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再回去。”

晚上,我被安排住在表哥家一间闲置的客房。房间久未住人,有股淡淡的霉味。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乡村黑夜,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显得寂静深邃。我躺在床上,白天的一幕幕在眼前反复闪回:遗像那诡异的笑意,棺材里的抓挠声,指尖的木屑血痂,棺身上刺目的血手印,三爷爷讳莫如深的眼神……

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传入耳中。

像是有人用指尖,在轻轻刮擦着窗户玻璃。

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猛地看向窗户。老式的木格窗,外面糊着报纸,看不清情形。但那“沙沙”声,断断续续,异常清晰,就在窗外!

是谁?大半夜的……

我头皮发麻,屏住呼吸,轻轻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沙……沙沙……”

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我颤抖着手,凑近窗户,想从报纸的缝隙往外看。

月光黯淡,外面一片模糊的黑暗。隐约可见院子里草木的轮廓,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影。

但那刮擦声,停了。

我正疑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窗户下方,靠近窗台的外墙——

那里,在昏暗的月光映照下,似乎有一小片比墙壁颜色更深的痕迹。

湿漉漉的,缓缓地,顺着墙面往下淌,留下几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像是什么液体。

我胃里一阵紧缩,猛地后退一步,不敢再看。那一夜,我睁着眼,紧握着手机(虽然这里信号微弱),靠着墙壁坐到天色微明。窗外的“沙沙”声再未响起,但那淌下的湿痕和死寂的黑暗,比任何声响都更让人恐惧。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一对黑眼圈走出房间。表哥已经在院子里了,正在打扫。他看了我一眼,说:“没睡好?乡下就这样,夜里静,反而容易醒。”

我勉强笑了笑,没提昨晚的事。吃早饭时,我装作随意地问:“表哥,表姑……是怎么去的?之前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病。”

表哥喝粥的动作停了一下,含糊地说:“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太好,夜里睡着就去了,没受什么罪。”

“表姑高寿?”

“六十八了。”

“表姑一直一个人住?没听说她有孩子?”

表哥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嗯,一个人。早些年……有些事,就没成家。”他的语气明显不想多谈。

我还想再问,表哥已经放下碗筷:“你今天就回城里吧?我帮你叫个摩托车送到镇上车站。”

他的态度里有一种送客的意味。我识趣地不再多问,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表哥果然很快叫来一个骑摩托的村民,谈好了价钱。

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表姑的遗像。它依旧立在撤去供品后空荡荡的方桌上,黑白分明。阳光从大门照进来,落在照片上,那张脸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我仿佛又看到那嘴角微微上扬,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正对着我离开的方向。

摩托车载着我驶离陈家坳,土路颠簸,扬起的尘土模糊了身后的村落。直到村子消失在群山背后,我才感觉那一直压在胸口无形的窒息感,稍微减轻了一些。但疑问和恐惧,却已深植心底。

回到城里,生活似乎回归正轨。但我开始失眠,偶尔会梦见那口漆黑的棺材,和棺身上凌乱的血手印。表姑的遗像,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那冰冷的笑意挥之不去。

我尝试从母亲那里打听更多关于表姑的事情。母亲对陈家坳似乎也很疏远,只记得表姑陈秀英年轻时是村里少有的念过初中的姑娘,长得也秀气,但命不好。“好像听说,很多年前,跟外乡来的一个测绘队员有点什么瓜葛,后来那人走了,再没回来。你表姑就再也没嫁人,性子也越来越孤僻。具体的不清楚,陈家人不爱提,我们也不好问。”

测绘队员?很多年前?

母亲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漾开圈圈涟漪。那个年代,外乡人,短暂的羁绊……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

半个月后,我因一个采访项目,需要去邻省的一个档案馆查阅一些旧资料。完成工作后,鬼使神差地,我向工作人员打听,是否存有大概三十年前,关于各地地理勘测、测绘队工作记录或人员登记之类的档案。

工作人员很热情,帮我调阅了相关目录。在一个标注着“75-85年地方测绘辅助资料(非密)”的卷宗目录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陈家坳所在县。记录显示,1982年夏秋之际,曾有一支省里来的测绘分队在该县进行过地形补测工作。

我申请调阅了那份泛黄的档案袋。里面是一些粗糙的手绘地图草稿、工作日志和几张黑白照片。工作日志字迹潦草,多是关于测量数据和天气的简单记录。翻到其中一页时,我的手指顿住了。

那一页的日期是1982年9月17日。记录者抱怨山区作业的辛苦,蚊虫多,然后有一句看似随意的话:

“……陈家坳村西头老陈家闺女(听说叫秀英?)帮忙带过两天路,人挺灵醒,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什么?

我的心跳加快了。继续往后翻,在几张风景和工作照之后,我看到了夹在最后的一张小小的集体合影。七八个穿着旧式工作服的年轻人,站在一个山坡上,对着镜头笑。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人名。

我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站在后排边缘的年轻人脸上。他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笑容温和。旁边的名字是:林清河。

就在这个名字映入眼帘的刹那,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本身,而是在这名字旁边,还有一行更小的、似乎后来加上去的、字迹不同的备注:

“此人于82年10月于陈家坳附近野外作业时失踪,经多方搜寻未果,疑坠崖或遭遇野兽,已按因公牺牲处理。”

失踪?1982年10月?在陈家坳附近?

时间点,和表姑“有些瓜葛”的时期吻合。一个外乡来的测绘队员,在帮助过他们的村里姑娘所在的村子附近……失踪了。

档案冰冷客观的文字,此刻读来却让人脊背发凉。那个年代,偏远山区,一个外乡人“失踪”,最后不了了之。而表姑,从此孤僻一生。

仅仅是情感纠葛导致的悲剧吗?为什么母亲说“陈家人不爱提”?表哥对表姑的过往讳莫如深?三爷爷警告我不要打听?还有葬礼上那些无法解释的异状……

一个模糊而惊悚的念头,不可遏制地浮现出来。但我无法证实,也不敢深想。

从档案馆出来,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我给表哥打了个电话,借口关心他,问起表姑生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老照片或者日记之类的东西。

表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生硬:“没有。老房子都清理过了,没什么东西。表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都入土了。”

挂掉电话,我更加确信,表哥,乃至整个陈家,都在隐瞒着什么。关于表姑,关于那个失踪的测绘队员林清河。

又过了几天,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到我的手机上。接起来,是一个苍老而迟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

“是……是城里回来的那个后生吗?陈建国的表弟?”

我一下子听出来,是丧宴上那位三爷爷。

“是我,三爷爷,您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深呼吸的声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后生,你……你上次问棺材上印子的事……有些话,我当时不好讲。这两天心里头老是不得劲,想着你到底是秀英的亲戚……”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颤抖:“你表姑她……她三十年前,可能就已经不在了。”

“什么?!”我失声惊呼,手机差点脱手。

“小声点!”三爷爷急促道,“这话我不能说第二遍!我也是听我爹那辈人零碎讲的,作不得准,但……但当年,秀英那丫头和那个外乡人的事闹出来,名声坏了,家里逼得紧,后来……后来好像是人想不开,在村后头老林子里……反正,当时找没找见人,说法不一。可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像是变了个人,不爱说话,也不出门……村里老人私下都说,回来的,怕不是……”

电话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和三爷爷老伴隐约的询问声。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千万别跟建国提!就当……就当是个糊涂老头的胡话!”三爷爷仓促说完,不等我回应,立刻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我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却感到刺骨的寒冷,如同坠入冰窟。

三十年前……可能就已经不在了?

那这些年住在陈家坳的“表姑”是谁?

现在埋在坟里的……又是谁?

葬礼上棺材里的抓挠声,血手印,窗外的刮擦和湿痕……一切似乎都有了更恐怖的解释。

那不是“人”的葬礼。

那口棺材里被封存的,是一个三十年前就该死去、却不知以何种形式“回来”、又再次被“埋葬”的……东西。

而表哥,他知道吗?他这些年,是和什么生活在一起?

我想起表姑遗像上那冰冷诡异的笑意。她是不是在笑?笑我终于察觉了这深埋多年的秘密?还是笑这整个村庄,这漫长岁月的掩盖与自欺?

我知道,我必须再回一次陈家坳。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奔丧,而是为了揭开那座新坟之下,究竟埋藏着怎样令人战栗的真相。无论那是什么,它似乎并未真正“入土为安”。那些血手印,窗外的痕迹,三爷爷惊恐的暗示,都像无声的召唤,或者说,警告。

我向单位请了假,随便编了个理由。收拾行李时,我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但某种冰冷的好奇和必须直面恐惧的冲动,压倒了退却的念头。我带上了一支强光手电,一把多功能工具刀(虽然知道这可能毫无用处),还有那个旧档案馆里拍下的、林清河照片的复印件。

再次踏上通往陈家坳的土路时,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山风带着湿气,吹得路旁的竹林哗哗作响,像是在窃窃私语。村子里比上次更加寂静,几乎看不到人影,连狗吠声都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我没有直接去表哥家,而是凭着记忆,绕到了村后,朝着表姑的新坟方向走去。坟地在半山腰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上,零零散散几十个坟头,大多是旧坟,长满了荒草。表姑的新坟很显眼,土还是新鲜的黄色,坟前立着一块简单的石碑,刻着“陈氏秀英之墓”。

我站在坟前几米远的地方,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新堆的泥土沉默着,下面埋葬着无法言说的秘密。山风吹过,卷起坟头的几片纸钱灰烬。

我绕着坟走了一圈,仔细查看。泥土似乎没有动过的痕迹。但当我走到坟墓背阴的一面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在靠近坟底部的泥土上,有几个浅浅的凹痕。

不像是动物刨的,也不像雨水冲刷。那形状……隐约像是手指用力抠挖留下的痕迹。痕迹很新,就在表层泥土上。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难道……

“你在这儿做啥?”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我浑身一哆嗦,猛地转身。

是表哥陈建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树后面,脸色阴沉得像此刻的天空,眼睛里布满红丝,直直地盯着我,手里还提着一把砍柴刀。

“表……表哥,”我强自镇定,挤出一个笑容,“回来办点事,顺便……来看看表姑。”

“看完了?”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看完了就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表哥,我有些事想问你……”我试图往前走一步。

“我没什么跟你说的!”陈建国突然厉声打断我,上前一步,砍柴刀在他手中握紧,刀锋在晦暗的天光下闪着寒光。“上次不是叫你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打听那些不该打听的,对你没好处!”

他的眼神凶狠,甚至带着一丝疯狂,与葬礼上那个悲痛麻木的表哥判若两人。那眼神里,除了敌意,似乎还有一种深切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恐惧。

“表哥,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也提高了声音,心脏狂跳,“表姑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林清河又是谁?棺材上的手印——”

“闭嘴!”陈建国暴喝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球凸出,像是被踩中了最痛处的野兽。“滚!现在就给我滚出陈家坳!永远别再回来!否则……”他扬了扬手中的砍柴刀,威胁意味十足。

冰冷的恐惧攥住了我。眼前的表哥,似乎随时可能失控。我知道问不出什么了,继续僵持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我缓缓后退,目光扫过他狰狞的脸,扫过那座沉默的新坟,扫过坟底那些诡异的指痕。“好,我走。”

我转身,沿着来路快步下山。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冰冷凶狠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我,直到我拐过山坳,看不见那座坟地。

我没有离开村子。表哥反常的激烈反应,恰恰证明我心里的猜测触碰到了核心。我在村口废弃的打谷场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决定等到天黑。表哥刚才的样子,不像会轻易放过我,他可能会去我平时等车的地方或者村口查看。我不能让他发现我没走。

天色渐渐黑透,浓云遮蔽了星月,山里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风声穿过竹林和山坳,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哀泣。远处零星几点灯火,像是沉睡村庄微弱的呼吸。

我打开强光手电,但只敢偶尔亮一下辨认方向,尽量借着微弱的天光,再次向后山坟地摸去。白天的发现和表哥的威胁,让我下定决心,必须看看那座坟的下面到底有什么。那些指痕,是里面的“东西”想出来,还是……有别的原因?

山路崎岖黑暗,我深一脚浅一脚,心跳如雷,神经绷紧到极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惊出一身冷汗。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再次看到了那片坟地。在浓重的黑暗里,一个个隆起的土包如同沉默的巨兽,趴伏在山坡上。

我关掉手电,适应了一下黑暗,朝着表姑的新坟摸去。

就在我接近坟地边缘时,一阵奇怪的声音随风飘来。

不是风声。

是声音。低沉、含糊、断断续续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低声念叨着什么,又像是呜咽,还夹杂着铁器刮擦泥土的声响。

声音的来源,正是表姑坟茔的方向!

我的血液几乎冻结了,屏住呼吸,借着坟地边一块大岩石的掩护,慢慢探出头去。

眼前的一幕,让我头皮炸开,几乎要叫出声来。

只见表姑的坟前,有一个人影,正跪在那里,一边用什么东西拼命地挖着坟土,一边发出那种含糊痛苦的呜咽。

是陈建国!

他背对着我,手里的砍柴刀已经换成了铁锹,正发疯似的铲着坟上的新土,泥土纷飞。他动作狂乱,仿佛不是在挖掘,而是在进行某种绝望的搏斗。那呜咽声就是从他的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形容的痛苦和恐惧。

“错了……都错了……放过我吧……求求你……我把你挖出来……我让你走……别再缠着我了……”他语无伦次地低吼着,铁锹撞击泥土和石块,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在挖坟!他要挖开这座他亲手埋葬、不到一个月的新坟!

为什么?是因为我白天的追问刺激了他?还是因为……坟里的东西,真的没有安息,甚至开始“活动”,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观察。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我,但同时,一种近乎冷酷的求证欲也在滋长。答案,就在那被不断挖开的泥土之下。

陈建国的动作越来越快,坟堆被他挖开了一个不小的缺口。突然,铁锹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是棺材。

他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扔下铁锹,竟直接扑上去,用双手去扒拉棺材盖上的泥土。然后,他开始用柴刀去撬那已经钉死的棺盖。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坟地里格外刺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砰!”

一声巨响,棺盖被撬开了一道缝隙。陈建国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连滚爬爬地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惊恐万状地盯着那道黑黢黢的缝隙。

时间仿佛凝固了。风似乎也停了。整个坟地死一般寂静。

然后,我看到,一只手,从棺材的缝隙里,缓缓地……伸了出来。

那只手枯瘦,苍白,手指蜷曲,指甲缝里似乎还带着暗色的泥土。

它搭在撬开的棺木边缘,停了一下。

接着,第二只手也伸了出来,同样苍白枯瘦。

两只手抓住棺木边缘,似乎用力。

一个身影,慢慢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身上穿着下葬时那身深蓝色的寿衣,在黑暗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

陈建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手脚并用向后倒退,却似乎被巨大的恐惧钉住了,动弹不得。

那个坐起来的身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脖子。披散的长发向两边滑开。

惨白的面孔。

正是表姑陈秀英的脸。

但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喜,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眼眶深陷,眼珠似乎蒙着一层灰翳,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瘫软的陈建国。

然后,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两边拉开。

露出了一个和遗像上一模一样的……冰冷、僵硬、毫无笑意的笑容。

“建……国……”一个干涩嘶哑、仿佛两片砂纸摩擦发出的声音,从她裂开的嘴唇间飘了出来,轻飘飘的,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你……来……接……我……了……”

陈建国终于崩溃了,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毫无意义的嚎叫,涕泪横流。“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是爹!是爷爷他们!是他们逼你!是那个外乡人自己失足!跟我没关系!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他的哭嚎语无伦次,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通往地狱真相的大门。

外乡人失足?逼迫?

坐在棺材里的“表姑”,似乎偏了偏头,灰白的眼珠转向陈建国声音的方向。她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却更显诡异。

她开始动作僵硬地,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就在这令人魂飞魄散的时刻,突然,坟地另一侧的黑暗里,传来一声苍老而凄厉的呼喝:“孽障!还敢出来!”

一道身影踉跄着扑了过来,手里举着什么,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光。

是村里的三爷爷!他手里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像是旧式剪刀又像法器的东西,脸上满是决绝和恐惧。

“三叔公!救我!”陈建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声喊道。

三爷爷没有理他,而是死死盯着正试图爬出棺材的“表姑”,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咒骂般的腔调:“秀英!秀英啊!三十年了!你怨气不散,占了这无主的身子不肯走,害了外乡人不够,还要回来祸害自己家吗?当年是族里对不住你,可你也……你也把建国他爹妈都克走了!还不够吗?今天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让你再害人了!”

他举起手里的铁器,就要朝“表姑”冲过去。

坐在棺材里的“表姑”,猛地转过头,那双灰白的眼睛对准了三爷爷。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怨毒的神色。她张开嘴,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

那声音尖锐刺耳,完全不似人声,带着无穷的怨恨和暴戾,瞬间划破了坟地的死寂,震得我耳膜生疼,脑袋嗡嗡作响。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之震颤,温度骤降。

三爷爷被这声尖啸冲击,动作一滞,脸上血色尽褪,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手里的铁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捂着胸口,踉跄后退,靠着旁边一个旧坟碑才勉强站稳,大口喘着气,惊恐地望着那个非人之物。

“表姑”——或者说,占据着表姑遗体的那个东西——不再试图爬出棺材。她就那样坐着,披头散发,面容惨白怨毒,对着三爷爷和陈建国的方向,喉咙里继续发出嗬嗬的、仿佛漏风般的声音,那声音里浸满了三十年的阴湿与恨意。

陈建国已经吓得瘫在地上,身下一片湿迹,目光涣散,嘴里只会无意识地重复:“别过来……别过来……”

三爷爷挣扎着,试图再去捡地上的铁器,但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他看着那棺材中散发的冲天怨气,眼中终于流露出彻底的绝望和灰败。“冤孽……真是冤孽啊……当年就不该……不该用那种法子……留你……”

他用那种法子留你?

这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结合之前三爷爷电话里的暗示,陈建国崩溃时的哭喊,一个极其可怕、违背伦常的猜想逐渐成型:三十年前,表姑陈秀英因为与林清河的感情(或许还有怀孕?)被家族逼迫,可能真的寻了短见,或者遭遇了其他不幸。但家族为了掩盖丑闻,或者因为某种愚昧的恐惧,用了某种邪门的、民间流传的“法子”,也许是类似炼尸、养煞的阴毒手段,强行留下了她一部分“存在”,让她以这种不生不死、怨气缠身的诡异状态“活”了下来,拘禁在老宅里。而那个失踪的测绘队员林清河,很可能并非意外,而是被这非人之物,或者为了掩盖秘密的陈家人在慌乱中“处理”掉了。

这个“表姑”,早已不是人,而是一个被家族秘密和自身怨念禁锢了三十年的可怕怪物。她的“死亡”和葬礼,或许是因为这具 borrowed 的身体终于到了极限,或者因为某种平衡被打破。但显然,埋葬并未结束一切,那滔天的怨气,根本未曾平息!

现在,她(它)出来了。虽然只是坐起,但那股冰冷、死寂、带着无尽恶意的气息,已经弥漫了整个坟地。

三爷爷似乎耗尽了力气,靠着石碑滑坐下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夜空,喃喃自语:“报应……都是报应……陈家……完了……”

陈建国则已经完全崩溃,蜷缩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神智。

而我,躲在岩石后面,浑身冰冷僵硬,连呼吸都几乎停止。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但同时,一种更深的寒意从心底泛起:我目睹了这一切,知道了这骇人的秘密,我还能安全离开吗?这个“东西”,会放过在场的所有人吗?

就在这时,坐在棺材里的“表姑”,那颗披散着长发的头颅,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向了我藏身的方向。

那双灰白死寂、没有瞳孔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黑暗的阻隔,准确无误地“锁定”了我。

她裂开嘴,那冰冷的、僵硬的、令人血液冻结的笑容,再次浮现。

一个比刚才更加嘶哑、仿佛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的声音,幽幽飘来:

“你……也……看……到……了……”

瞬间,我如坠冰窟,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凉透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