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与唐子霖合作的家族虽只有五家,却是南方占地最多、势力最大的五家。
他们分布在扬州、豫州、青州、莱州等地,主家要出门必得鞍马齐备、仆从成群,并没有那么容易。
何况如今四处这么乱,说不准路上就遇上强人劫道或者流民火并,赵、李、孙、胡四家最后竟有一半借口路途遥远、恐遭意外不肯来扬州。
唐子苍收到回复,十分愁闷。
他本想再派人劝说一番,但顾明珠被唐子霖的人看守在客院中竟然摔了饭碗,用瓷片抵着脖子说要自裁。
这让唐子苍再没心思和那两家纠缠,他赶到客院拦下了顾明珠。
随后草草写了两封亲笔信、派人送去豫州孙家和莱州胡家,就专心哄劝起了心上人。
等唐子霖得知宴会只有赵、李两家的族人出席。
结盟的五家人里,除了气得卧床不起、他迟迟没有见上的林家,另外四家的当家一个也没来的时候,已经是宴会前一天。
他气冲冲闯进唐子苍书房,准备质问这个堂弟到底在想什么,结果正巧撞见了野鸳鸯青天白日正缠绵。
唐子霖的脸色由红变成青,又由青变成白,难看得像个死人。
他对着衣衫不整的唐子苍和顾明珠狠狠一甩袖,把被踢开的房门又摔了回去。
顾明珠也恼,重重捶了一把唐子苍,捂着脸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唐子苍又是尴尬又是懊恼,只觉自己冤枉得很,明明与他无关,最后他倒是里外不是人,人人都怨他了。
硬着头皮哄得顾明珠不哭了,唐子苍才去找破门而入又摔门而去的唐子霖。
“你又是闹什么脾气?明明是我的院子、我的书房,你搞得倒像是我闯了你房间?”
“你还有脸问我!从陛下登基,我就在江南这里纵横捭阖筹谋周旋,好不容易把这五家大族给拉上了船,现在萧觉一把火,把我们的盟友烧得七零八落。”
唐子霖短短几天,跟老了十岁似的,眼袋耷拉到了鼻翼,印堂也隐隐发黑。
“我这一天天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忙,食不甘味、卧不安寝,就盼着你我兄弟合力,帮陛下把这江南给守住,让那姓萧的付出代价。”
他呼呼喘着气,指着衣领上仍然沾着女子胭脂却不自知的堂弟,满眼失望。
“结果你呢?你但凡用一分心思在正事上,我也不能气成这样。”
唐子苍也自觉理亏,但他有自己的道理。
“大丈夫齐家平天下,总是要先齐家,才能顾得上天下的嘛。”
“你容我和明珠说清楚,我们两和好了,就能一起专心为陛下办事啊。”
他怕堂兄不能明白其中道理,苦口婆心给对方解释。
“明珠冰雪聪明,又在京城女眷中声名远播,她还是顾公的亲侄女,有她助力,不论是江南还是京城,对皇兄的大业都是一大助力!”
唐子霖被他那副笃定不移的模样给逗笑了。
“静华姑母、顾勇将军从来都是坚定不移拥护陛下,他们的助力你我都看到了。”
“顾明珠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她能有多大的能耐?你当她仙女降世,自带神力吗?”
唐子苍被他哽得难受,只能伸着脖子为心上人正名。
“明珠才智过人,远胜寻常男子!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我……”
顾远匆忙从府衙赶到王府时,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两人互不相让,跟斗鸡似的在书房里瞪着彼此。
“两位祖宗,你们又是在置什么气?出大事了啊!”
顾远自来以文人名士自居,说话做事总要摆个稳重风范,如今却是连通传都等不及,跌跌撞撞闯进了唐子霖书房里。
唐家两个堂兄弟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出什么事了?”
“京城传讯,萧家一家老小,连同府中的下人仆妇都跑光了!”
“连他们库房值钱的家具摆设、金银细软都被放了些不值钱的破烂货,偷天换日转走了。”
“陛下震怒,把我兄长和禁军全部派出去追捕,但一无所获。”
“也不知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逃出京城,又是逃到了什么地方,我兄长让人用急船送了家书,陛下的密旨应该明后两日也会到。”
唐子霖、唐子苍两人同时大惊,呆在当地。
两个堂兄弟外貌身高有几分相似,齐齐张着嘴、木愣愣地看着顾远的样子,其实是有点滑稽的。
但现在屋子里没有人顾得上去笑这件事。
他们心口都沉甸甸的,好像一不留神踩空,踩进了未曾遇见的万丈深渊里。
惊愕、慌乱、恐惧,各种复杂情绪交织之下,屋子里沉默到了难堪的地步。
唐子苍讷讷地开了口,仿佛在问顾远,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皇兄不是一直让人盯着萧家吗?”
“明珠那个妹妹……对了,那个妹妹不是嫁进萧家了,怎么就能无声无息消失了呢?顾家二小姐也不见了吗?”
他似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眼含期待地看向顾远,等着一个渺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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