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斯隐于巨大廊柱的阴影中,剖析着大厅内每一个潜在的威胁。
那些面板信息带来的沉重压力,让杯中的红酒也失去了滋味。
就在他内心翻涌着对等级与技能体系巨大鸿沟的惊悸时,一个与周遭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插了进来。
“绷带战士西里尔斯?幸会。”
西里尔斯心中警铃微作,不动声色地侧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衣着异常考究的青年男子。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俊朗,皮肤是养尊处优的细腻白皙,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仿佛练习过千百次的优雅微笑。
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紫色天鹅绒礼服,领口和袖口缀着繁复精致的银线刺绣,领巾雪白挺括,镶嵌着蓝宝石的领针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他身上没有一丝战甲的痕迹,也没有角斗士那种或外放或内敛的煞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不迫、甚至略带慵懒的贵气,像一只误入猛兽巢穴的华丽孔雀。
“我是沃伦,”男子微微颔首,并未报出姓氏,但那份骨子里的矜贵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他手中也端着一杯酒,姿态闲适得仿佛在参加一场普通的沙龙。
“恕我冒昧,从你踏入大厅起,那份在角落冷静观察的姿态,就与其他人颇为不同。绷带战士的名号,最近在王都角斗场可是引起了不少有趣的议论。”
西里尔斯保持着基本的警惕,但对方温和的态度和明显非角斗士的身份让他稍微放松了些紧绷的神经。
“沃伦先生过誉了,在下初来乍到,多看看总是好的。”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沃伦轻笑一声,仿佛很满意西里尔斯的反应。
他并未过多纠缠角斗场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如同一个博学的向导,开始与西里尔斯攀谈起来。
他的话题跳跃性极强,却又衔接得无比自然,从王都贵族圈近期的逸闻趣事,到南方几个富庶领地因商路税赋问题产生的微妙摩擦,再到王国与北方几个公国之间关于边境矿产资源的争端,以及王庭内部对此事的不同声音和可能采取的政策倾向。
他言辞精炼,信息量大得惊人,且逻辑清晰,分析鞭辟入里。
西里尔斯越听越是心惊。
这些消息绝非市井流言,其深度和准确性远超一个普通贵族子弟所能接触的范围。
沃伦就像一本活着的王国百科全书,信手拈来便是影响局势的秘辛。
西里尔斯表面上只是偶尔点头或简短回应,内心却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能让他更深刻理解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情报。
这场看似随意的攀谈,其价值远超西里尔斯的预期,也让他对这个神秘男子沃伦的身份越发好奇和忌惮。
对方的谈吐、见识、气质,无不指向一个结论,此人背景深不可测。
就在沃伦似乎意犹未尽,正准备谈及某个沿海公国新上任的年轻总督时,大厅内原本悠扬的弦乐声戛然而止。
一股无形的威严感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所有交谈的嗡嗡声。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西里尔斯和沃伦,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大厅正前方那铺着猩红地毯、连接着二楼的主楼梯。
楼梯顶端,出现了一个身影。
黑金荆棘伯爵,阿瑞斯·冯·黑荆棘。
他年约五十许,身材依旧挺拔魁梧,如同北境风雪中屹立不倒的苍松。
岁月在他刚毅的脸庞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尤其是那道从额角斜劈至下颌的狰狞伤疤,非但没有破坏他的威严,反而如同最耀眼的勋章,无声诉说着铁血与荣耀。
他的头发是夹杂着银丝的深灰色,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扫视全场时带着一种久经沙场、俯瞰众生的压迫感。
他并未穿着繁复的宫廷礼服,而是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深黑色军装常服。
军服以金线勾勒出荆棘缠绕利剑的独特徽记——黑荆棘家族纹章,肩章和袖口点缀着象征伯爵身份的简洁金饰。
胸前佩戴着数枚造型古朴、显然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勋章。
腰间束着一条宽厚的、镶嵌着黑色晶石的皮带,皮带上挂着一柄样式简约却透着无尽煞气的黑色佩剑。
这身装扮将他军旅贵族的身份彰显得淋漓尽致,与他脚下奢华的宴会厅形成奇异的和谐,却又散发着远比那些精美水晶灯更强烈的存在感。
伯爵一步步走下楼梯,步伐沉稳有力,靴子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如同战鼓在每个人心头擂响。
他走到大厅中央预留的空地,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角斗士的面孔,在那些战甲、伤痕和锐利的眼神上停留片刻,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怀念与欣赏。
“诸位勇士,”伯爵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洪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欢迎来到夜莺庄园。我是阿瑞斯·冯·黑荆棘。”
大厅内落针可闻,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回荡。
“北境的寒风和战鼓声,是我骨子里的烙印。回归王都的安逸,有时反倒令人怀念刀剑的铿锵。”他微微一顿,目光中掠过一丝锐芒,“所以,我举办了这场宴会。当然,这不仅仅是一场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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