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逻阁父子的算计,早已被李光弼窥破。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三浪诏竟有两诏耐不住寂寞,被勾引出来与其死磕。
于是准备给蒙舍诏的惊天一击,却是落到了施浪诏头上。
他兵少,不得不出。
乌蛮对朝廷的忠诚李光弼从来不抱多高的期待。
就像他们父子二人心向大唐。
但可突干、李怀秀却都是狼子野心,降降叛叛才是正常。
如今他站在这里,代表的就是朝廷,如果山中藏兵攻出,就算身死,起码也能让长安看清楚,西南边地到底要不要支持一个统一的乌蛮政权。
不。
他还不能死。
李光弼眼中精光一闪。
有些仇恨,必须留存己身才能报。
等下事有不谐。
要么暂时退入太和城中。
只需坚守两日,李固的援兵必到。
要么带着紧要人物回返姚州。
秣马厉兵后,再杀个回马枪!
此时在山中的皮逻阁父子也是天人交战。
他们手中胜兵两万,本身的战斗力就比三浪诏强出不少。
拜朝廷所赐。
披甲率近五成。
杀出山去,任李光弼就是李卫公在世,恐怕也无能为力。
这样西洱河谷地与此处白蛮就全都是他们的了!
蒙舍诏就有了自己的立国之基!
乌蛮游牧骑兵与白蛮农耕粮食、铁器的结合,就是天下无双!
向长安纳表称臣,装孙子、献质子,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立国!
乌蛮、白蛮、爨族、金齿、银齿、黑齿.......
南中边民互相仇杀了不知多少年。
该有一个统一的国家了。
该有一个凝聚的核心了。
结束战乱,享受安宁。
发展国力,保有尊严。
除了蒙舍诏,还能有谁?
至于杀了李光弼会引来朝廷征伐?
不说吐蕃答不答应。
就单说南中经历过的征服战争吧。
前汉伏波将军马援?
杀人盈野,立铜柱而回。
季汉丞相诸葛孔明?
所向披靡,立盟誓而回。
至于本朝韦仁寿、梁建方、赵孝祖之流,则更是不值一提。
南中还是南中人的南中。
不是汉儿的南中,不是唐廷的南中!
阁罗凤手上青筋暴起,就要抽刀。
却被皮逻阁一把拉住。
“.......不可。”
“父王!?”
“我说.....不......可......”
“此乃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我们拿下此地,只要一年,东边的昆州、安宁城那些爨氏地盘就是囊中之物,三浪诏经此一役,也是苟延残喘,弹指可灭,统一南中就在今日啊,父王!”
皮逻阁环顾四周,叹息道:“我等本是巍山一小部,承蒙朝廷恩典,近十几年来才发展壮大,你小时候连苦盐都吃不上,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
阁罗凤吼道:“我没忘!但唐人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人?他们眼里,咱们父子只是蛮夷、是能说话的畜生,能驱使的战奴!父王莫要太天真了!”
“朝廷如发大兵,你如何抵挡?”
“只要拿下此地,咱们实力更上三层楼,谁来孩儿都不怕,南中山高水恶,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但皮逻阁还是迟迟拿不定主意。
他老了。
数十年来辛苦攒下的基业,真是不敢孤注一掷。
将南诏六部统一已是其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就像那爨氏一样,在南中关起门来称天子不好吗?
他们不也延续了四百多年的富贵?
而且太快了。
快到他都来不及思考。
李光弼来南中有一个月吗?
姚州的情况都还没有摸清楚吧。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今天这步境地了。
皮逻阁的底线就是不能与朝廷彻底撕破脸。
但事情推他父子到这里,泼天的权势近在咫尺,也确实让人心神激荡。
就这么犹豫迁延。
双方竟又整整对峙一日夜。
太和城下的唐军历经大战,又紧绷心弦这么长时间,几乎撑到了极限。
而山坳中埋伏数日的乌蛮兵的耐心也到了尽头。
双方都不可能再等下去了。
阁罗凤再一次的出兵请求又遭到父亲拒绝后,心中猛地烧起一股地狱之火。
恶魔的低语似在耳边环绕。
右手抑制不住地摸向腰间。
正在此时。
初升的太阳越过东侧的九顶山,洒下一束光芒。
一队比李光弼亲兵身上板甲更显光亮的重装骑兵越过山梁。
其后烟尘滚滚,大地开始震颤。
阁罗凤双眼猛缩。
朝廷援兵?!
李光弼前日的惊天一击已让其有些许胆寒。
可望苴骑兵也不是泥捏的,正面对上就算不敌,也不至于一触即溃。
就是欺负你兵少!
但如今这队神秘具装甲骑的出现,彻底打碎了其心中侥幸。
看远处烟尘模样,怕不是有数千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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