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一声沉闷的巨响,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门轴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打破了雨夜的寂静。
一股浓重的、混杂着霉味与泥土芬芳的潮气扑面而来,让赵咸鱼忍不住皱了皱眉。
连日阴雨,她最担心的就是这满仓的粮食。
这可是她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旱灾之地后,辛辛苦苦攒下的全部家当。
然而,借着门外透进的微弱天光,她看到的却不是预想中受潮的粮袋,而是一个蜷缩在粮仓最深处角落里的人影!
有贼!
赵咸鱼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抄起了门边的扁担。
那人影似乎被开门声惊动,瑟缩了一下,抬起头来。
昏暗中,赵咸鱼看清了他的脸。
竟然是他——李砚。
那个三天前被她“捡”回来的便宜劳工。
此人自称是家道中落的赶考书生,盘缠用尽,滞留在了她们这个穷乡僻壤。
赵咸鱼看他生得一副好皮囊,气质清隽,不似奸恶之徒,便让他留下做些劈柴挑水的杂活,管他两顿饭。
可现在,这个看似体面的“书生”,正像只受惊的野狗,手里死死攥着半块黑乎乎的糙米饼,正往嘴里塞。
他的脸色在昏暗中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眼神里是来不及掩饰的惊慌和……屈辱。
赵咸鱼举着扁担的手僵在了半空。
偷吃?偷的还是最不值钱的糙米饼?
李砚挣扎着站起来,身体晃了晃,似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他将那半块饼藏到身后,声音嘶哑,头垂得极低:“东家……我……家中断粮三日,实在……实在不敢再打扰您。”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赵咸鱼愣住了。
她本该勃然大怒,将这手脚不干净的家伙打出去。
可看着他那副宁愿偷啃干饼也不愿开口求人的倔强模样,心里的火气竟“滋”的一声,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浇灭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扁担往地上一顿,发出的闷响让李砚的肩膀又是一颤。
“饿成这样了还不开口,你是哑巴啊?”
她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冲,但李砚却猛地抬头,
没有预想中的打骂和驱赶。
赵咸鱼没再看他,径直走到一旁,解开一个麻袋,哗啦啦地舀了满满一小袋米,然后“砰”地一声丢在他脚边。
“拿去煮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明早,还我工就行。”
说完,她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关上了仓门,将那双复杂、深邃得不像一个落魄书生该有的眼睛,隔绝在黑暗里。
门外,赵咸鱼靠着门板,听着雨声,又叹了口气。
真是流年不利,连请个工人都快饿死了。
她并不知道,就在仓门关上的瞬间,“李砚”——真正的北境之王,凤玦,缓缓直起了身子。
他脸上的苍白与虚弱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
他摊开手,那半块糙饼静静躺在掌心,粗粝得硌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主上,计划已按您吩咐完成。”
“说。”凤玦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冷,与方才的嘶哑判若两人。
“属下已命阿七假扮逃荒母女,在村口晕倒。赵氏……嘉禾郡主犹豫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最终还是开了仓门,分了粮,并让白芷带人住进了闲置的柴房。”
黑影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激动:“她当时说……‘救一个也是救,救十个也是累’。”
凤玦的指尖微微一顿。
他设下这个局,一是为了试探这个传闻中能引动天象的“九公主”心性如何,二是为了引出她身上更大的秘密。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番假惺惺的施舍,或是精于算计的伪善。
可那句“救一个也是救,救十个也是累”,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坦然与疲惫。
那不是圣人的悲悯,而是一个凡人被良心驱使,不得不为的无奈。
就在此时,院子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轰鸣!
“轰隆——”
那声音不似雷鸣,更像是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喷薄!
凤玦脸色一变,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后院。
只见那口据说已经干涸了整整三年的古井,此刻竟如巨龙吐息,正疯狂地向外喷涌着清泉!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汩汩而出的井水中,竟然夹杂着无数米粒大小、通体如玉的颗粒!
它们在微光下莹莹生辉,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奇异香气!
几个被惊动的村民冲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当场惊得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大喊:“神迹!是神迹啊!九公主过处,枯井生珠!”
阿七的身影再次出现,他已用银针探过水质,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主上,此水……此水蕴含着极为精纯的养元之气!这玉色的粟米,更是闻所未闻的天地灵物!源头……源头似乎直通传说中的鬼山母脉,像是……像是被郡主的‘施舍’之举,触发了天地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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