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查院暗室。
朱格汇报情报结束,行礼离开。
端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俯下身拿起木桶中的竹筒,轻轻将水均匀地浇在墙边每一朵紫罗兰根部,缓慢而耐心,眼中温柔无限。
一阵刻意的脚步声传来,他动作一顿。
“两个孩子那边有状况?”
影子抱着手臂斜倚在墙边,一一汇报:
“范闲和范思辙在茶馆听书,范思辙催着范闲写书,太子前去拉拢范闲,被二皇子打断。”
“倒是范昭昭,她在宁远大街和刚回京的费介撞上。此刻人在三处签押房,费介训了她一顿,提出要用三轮比赛考校她。”
“比赛?”
陈萍萍听到太子拉拢范闲的消息,眼底精光一闪,继续给墙边花浇着水。
“费介得知了牛栏街的事情,大为光火。”
影子说着说着语气怪异起来。
“他放出狠话,若是范昭昭和范闲再敢玩儿命,他就毒死他们,省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萍萍将竹筒扔回水桶里。
“那个老家伙,一发起脾气就口不择言,他以前可不是这样。”
他不知想到什么,感慨一句,拢了拢袖摆看向影子。
“比赛进行到第几轮了?”
“第一轮正在进行。”
“推我去瞧瞧。”
……
费介朝冷师兄一挥手,他回到摆放着瓶瓶罐罐的案前,提笔快速写下什么,冷师兄领命而去。
被费介点名出列的几位弟子硬着头皮站在空地上,窃窃私语。
“费老刚才说考校小师妹的基本功,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你想什么呢?”
第二个开口的人显然更了解费介的禀性。
“费老的心思,谁摸得准?”
“早就听闻小师妹当年从费老门下出师时,他老人家当场仰天大笑感叹后继有人。”
“按你所说,此番考验难度不会低啊?”
“你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我……”
昭昭正在乖巧地给费介捶背,听到三处两位师兄旁若无人的低声交流,不禁挑眉。
当年的出师情形如何,应该只有费介、她和范闲知道才对。
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范闲素来不喜交浅言深,而她今日第一次踏进三处。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昭昭刚想说点什么,冷师兄推着一个推车回来了。
糕点、笔筒、酒壶、蜡烛、花瓶、文书、长剑、披风……几十样东西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一起。
“这里面,有五样被下了料。”
费介斜倚在太师椅上,举着烟斗,言简意赅。
“有的是见血封喉,有的是慢刀子割肉,有的是迷药。半盏茶时间,给我全找出来,报上名号。”
冷师兄手中拿着一个漏斗,朝昭昭笑了笑。
“小师妹加油哟。”
他将沙漏倒过来。
“开始!”
冷师兄话音落下的瞬间,昭昭已经来到推车前。
她在一盘桂花糕前俯身,只是靠近轻轻一嗅闻,立刻屏息,指尖同时弹出一撮粉末。
粉末触及糕点,瞬间变成了幽蓝色。
昭昭立刻心中有数。
“桂花糕里面是甜梦散,嗅入即晕。”
接着众人眼前一闪,那道鹅黄色身影掠过酒壶,指尖擦过壶口,甚至没停下脚步。
“酒没问题,但酒杯边缘涂抹了超剂量的红鸩,沾唇蚀喉,片刻之间可以让人变成一个哑巴。”
昭昭语速极快,同时拿起插着鲜花的花瓶,吐槽一句谁这么恶趣味。
她伸手迅速探入水中一蘸便送入口中,舌尖一触即吐。
“水里有相思子精粹,无色无味,中毒者三日后心悸而死。”
紧接着。
昭昭又抓起花瓶旁边的文书,拿起来哗啦翻动着。
纸页摩擦间,她鼻翼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
“书页浸过苦杏苷汁液,翻看时吸入过量可致呼吸麻痹。”
沙漏即将漏完,还有十秒钟。
昭昭没有被多余的物件干扰,径直来到推车里最突兀的披风前。
见到这一幕,知晓内情的冷师兄偷偷瞄一眼费介。
果不其然看到了他原本硬板着的脸色缓和下来,极为专注地盯着小师妹的一举一动。
少女来到披风面前,却没有冒然触碰,反而在领口内衬一刮,拈起凑近鼻端,眼神一凝。
“附骨之蛆,皮肤沾上立刻溃烂,需烈酒冲洗,金针逼毒,再敷雪肌膏。”
沙漏全部漏完。
半盏茶时间已到。
昭昭把玩着推车里的银色长剑,俏皮地朝费介眨眨眼,巧笑嫣然道:
“师父,任务完成,幸不辱命~”
费介瞧得清楚,这丫头方才完全没有被他设置的障碍干扰,一上来便直奔目标,这份判断力没有丝毫退步。
他眼底掠过一丝满意,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哼!算你鼻子够灵,但若是对方用的是无味之毒呢?光靠闻和尝,你早中招一百次了。”
他继续加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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