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运来那一声带着浓重川味、斩钉截铁的“养——灵泉鱼!”,如同在刚刚平息了风波的水面上,又砸下了一块巨石!
围在林彩霞身边的老支书、王莲等人都愣住了,嘴巴微张,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茫然。后山那个烂水塘?养鱼?还…灵泉鱼?梅娃子(财神)这是被刚才那帮人气糊涂了?还是被虫子啃菜啃魔怔了?
唯有林彩霞,清冷的眸子微微一闪。她看着梅运来那张沾满泥污、额角带伤、却眼神灼灼如同燃烧着两簇野火的脸。那眼神里,没有疯狂,没有迷茫,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和一种发现了金矿般的兴奋。这种眼神,她曾在梅运来发现值钱药材、侃侃而谈顶级药材市场、甚至在她母亲审视下硬撑时见过。每一次,都伴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外”发生。
她没有立刻质疑,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后山水塘?养鱼?灵泉鱼?说清楚。”
梅运来似乎就在等她这一问!他猛地搓了搓手,沾着的泥块簌簌往下掉,也顾不上擦额头渗出的血丝,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对!就是后山那个烂水凼!别人看它是烂泥塘,老子看它是聚宝盆!” 他大手一挥,指向后山的方向,动作幅度太大,扯得额头的伤又是一阵刺痛,让他咧了咧嘴,但丝毫不影响他唾沫横飞的气势,“老子要把它清出来!挖深!引水!搞成最巴适的鱼塘!养一种稀罕玩意儿!叫‘雪鲟’!又叫‘冰晶银线’!这鱼,金贵得很!离了冰河寒泉就得死!但老子有办法!绝对能养活!养好了,那肉!鲜得能让人吞掉舌头!鱼鳞在月亮底下能发光!比金子还值钱!”
他这番描述,在村民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什么雪鲟冰晶银线?鱼鳞发光?比金子还值钱?梅财神怕不是在做梦哦?
林彩霞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雪鲟?冰晶银线?这是她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但梅运来语气里的笃定,让她无法等闲视之。而且,他提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 林彩霞追问,目光锐利,如同能穿透人心的探针。
梅运来被问得一窒,眼神下意识地飘忽了一下。乾坤戒和灵泉的秘密,是打死也不能说的!他急中生智,又祭出了那套“祖传”法宝,脸上露出一种“家学渊源不便细说”的神秘和粗粝的自信,含糊其辞地拍着胸脯:
“办法?自然是老子屋头…祖上传下来的独门手艺!跟那‘神农药水’一个路数!具体咋搞,天机不可泄露!反正幺妹儿你放心!老子打包票!绝对能成!亏了算老子的!赚了钱,合作社占大头!”
他这番“祖传秘方”加“亏了算我的”的混不吝表态,虽然依旧玄乎,却成功堵住了林彩霞的追问。林彩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探究,有疑虑,但最终,似乎被梅运来眼中那股子破釜沉舟般的野性光芒说服了。她想起了那份检测报告,想起了他一次次创造的“意外”。
“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林彩霞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直接切入了核心。
“鱼苗金贵!估计得这个数!” 梅运来毫不犹豫地伸出三根沾满泥巴的手指,想了想,又咬牙加了一根,“清塘、挖深、引水、建过滤…杂七杂八加起来,至少…得这个数!” 他比划了一个让老支书倒吸一口凉气的数字。
“好。” 林彩霞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金丝眼镜法务助理赵琳吩咐道:“赵助理,立刻联系州城最大的珍稀水产供应商,不惜代价,寻找‘雪鲟’或‘冰晶银线’鱼苗。同时,联系专业的工程队,明天一早,进驻后山水塘,按梅…梅总的要求,进行改造。资金,从我的私人账户走。”
“是,林总!” 赵琳推了推眼镜,干脆利落地应下,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安排。
“梅…梅总?!” 王莲和老支书等人彻底傻眼了!林总不但没觉得梅大哥(财神)疯了,还直接砸钱开干了?!而且称呼都变成了“梅总”?!这…这世界变化太快!
梅运来也愣了一下,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成了!幺妹儿信他!他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想笑,又扯到了额头的伤,表情顿时扭曲成一个既兴奋又痛苦的滑稽模样。
“还愣着干什么?” 林彩霞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傻笑,目光落在他额头的青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又蹙了一下,“去把伤口处理一下。王助理,带他去村卫生所。” 说完,她不再看梅运来,转身走向那辆漆黑的宾利,高跟鞋踩在泥地上,依旧沉稳。
……
接下来的日子,吴家村后山那片沉寂了数十年的烂水塘,彻底变了天!
轰隆隆的挖掘机开进了荒草丛生的洼地,巨大的机械臂挥舞着,如同开山巨兽,将淤积了不知多少年的黑色淤泥一铲一铲地挖出,堆在岸边,散发出浓烈的腐殖质气味。抽水机日夜不停地轰鸣,将浑浊发绿的塘底积水抽干。专业的工程队在林彩霞派来的工程师指挥下,按照梅运来转述的李十八的“风水”要求——背阴抱阳,深挖塘底,铺设管道,引入附近山涧相对清澈的活水,构建循环过滤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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