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平息下来。村民们围着林彩霞和那份如同护身符般的蓝皮报告,激动地议论着,看向林彩霞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敬畏。几个半大小子正嘻嘻哈哈地用树枝拨弄着田埂上那坨新鲜热乎、覆盖了张彪“遗迹”的牛粪,把它塑造成了一个颇具抽象艺术感的“小山包”。
梅运来却感觉不到多少轻松。额头伤处的钝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刚才的狂暴。他用手背胡乱蹭了蹭沾在额角的泥浆和干涸的血迹,动作粗鲁,惹得伤口又是一阵刺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他避开人群,走到田垄边一块相对干净的大石头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连日来的紧绷、狂奔、狂怒,加上额头的伤,让他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干涸泥浆的双手,指关节因为刚才的用力还有些发红。脚杆上,湿透又沾满泥巴的裤腿紧紧贴着皮肤,冰冷而沉重,勒得他脚踝生疼。合作社的损失,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那些被啃得只剩下光杆的菜苗,在惨白的应急灯光下显得格外凄凉。重建需要钱,需要时间,而合同违约的阴影,并未因商会的退却而消散。
“龟儿散修…还有叶天剑那个杂种…” 梅运来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充满了不甘和戾气。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再次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这次侥幸过关,全靠林彩霞的及时雨和她那份分量十足的检测报告。可下次呢?叶天剑那条毒蛇,绝不会善罢甘休!总不能永远指望林彩霞从天而降吧?
一种强烈的、想要变强的渴望,混合着对现状的憋屈和对未来的隐忧,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他需要钱!需要更多、更稳固的根基!需要让叶天剑那条毒蛇彻底咬不动、毒不死的力量!
就在他盯着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尖,心头烦闷、茫然无措之际——
【哼!区区凡俗纷扰,蝇营狗苟,也值当如此烦恼?!】
李十八那带着浓浓不屑、如同从遥远云端飘来的冷哼声,骤然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炸响!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训斥意味,震得梅运来本就有些昏沉的脑袋嗡嗡作响。
“李十八!你个龟儿老鬼!又跑出来看老子笑话?!” 梅运来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听到这老鬼事不关己的风凉话,顿时在心底破口大骂,“老子基地差点被虫子啃光!差点被狗日的商会查封!现在穷得叮当响!菜苗子都没得几根!你倒好!躲在老子脑壳里头说风凉话?!”
【竖子!目光短浅!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李十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愤怒的训斥,【乾坤戒!乾坤戒!老夫说过多少遍?!那是真正的洞天福地!蕴藏天地造化之机!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拿来种种破菜、泡泡澡塘的腌臜之物?!】
梅运来被骂得一愣,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古朴无华的戒指。宝山?这玩意儿除了能存点东西、里面的水能泡澡能浇菜,还能干啥?
【破药鼎尚知修复有望!区区几亩菜地,几窝凡虫,就让你乱了方寸?!】 李十八的声音带着一种“朽木不可雕”的痛心疾首,【目光放长远些!小子!你可知,这乾坤戒中那一洼灵泉,其清灵本源之气,滋养万物只是小道!真正的大造化,在于‘引灵’!在于‘点化’!】
“引灵?点化?” 梅运来听得一头雾水,烦躁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你龟儿能不能说点老子听得懂的?!别整这些玄乎的!”
【蠢材!】 李十八怒哼一声,【也罢!老夫今日便指你一条明路!省得你坐困愁城,尽做些无用功!】
李十八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而神秘,带着一种指点江山的意味:
【后山!废弃水塘!可还记得?!】
后山废弃水塘?
梅运来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后山深处,靠近老林子边缘的那个地方。那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据说是几十年前村里集体挖的灌溉塘,后来水源枯竭就废弃了。如今只剩下一片半干涸的洼地,淤泥淤积,长满了茂密的芦苇和杂草,水色浑浊发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殖质气味。夏天蚊虫滋生,平时连村里的狗都不乐意往那边钻。
“记得啊,咋了?那个烂水凼子?” 梅运来不明所以,那破地方能有啥搞头?养蚊子还差不多!
【烂水凼子?!】 李十八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亵渎的愤怒,【愚不可及!鼠目寸光!那水塘,背阴抱阳,地脉潜藏!虽因凡俗手段断绝了活水源头,淤塞不堪,但其深处,尚存一丝微弱的地脉水精之气未绝!乃是绝佳的‘引灵’之所!是天然的‘聚灵盆’!只是明珠蒙尘,被尔等弃之如敝履罢了!】
地脉水精?聚灵盆?梅运来听得更迷糊了。不过李十八那激动愤慨的语气,倒是让他心头一动。这老鬼虽然神神叨叨,但每次提到好东西,语气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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