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将吴家村染上一层暖融融的金橘色。袅袅炊烟从家家户户的屋顶升起,空气中飘荡着饭菜的香气和孩童嬉闹的清脆笑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几个穿着汗衫的老汉正围着一盘象棋杀得难解难分,唾沫星子横飞。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祥和,充满了乡村特有的烟火气。
两个穿着半旧粗布褂子、脚蹬沾满泥巴解放鞋的男人,各自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竹编大背篼,沿着村口的土路,慢吞吞地走进了村子。走在前面的,是个身材高瘦、颧骨突出的汉子,脸上带着一种常年风吹日晒的黝黑,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没什么乡下人的朴实,反而闪烁着一种过于精明的光。他身后的同伴则矮壮些,微微佝偻着背,一顶破草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青灰色的、布满细密皱纹的下巴。
“收——山——货——嘞!” 高瘦汉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干涩,带着点刻意模仿的、却明显生硬走调的乡音,“野菌子!笋干!药材!价钱公道!现钱结算!”
矮壮汉子也跟着含糊地吆喝了两声,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破锣刮过沙地。
村口下棋的老汉们只是抬头瞥了他们一眼,便又低下头专注于棋盘上的厮杀,没人搭理。这种走村串巷收山货的二道贩子,隔三差五就有,没啥稀奇的。
两个“收山货的”见没人理会,也不在意,继续慢悠悠地往村里走。高瘦汉子那双精明的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滴溜溜地扫视着村子的布局、房屋的朝向、道路的走向。他身后的矮壮汉子,帽檐下的目光则更加阴鸷,如同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冰冷地扫过那些嬉闹的孩童、坐在门口择菜的老妪,似乎在评估着什么,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体内某种蠢蠢欲动的暴戾气息。
“枯木师兄…这破村子…有啥好看的…” 矮壮汉子(玄阴老怪)压低了声音,嘶哑的语调里充满了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身上那件粗布褂子似乎太小,紧绷绷地裹着他佝偻的身躯,让他感觉极其不适。更重要的是,这村子里弥漫的、属于凡俗的鲜活生气,与他体内阴冷的煞气格格不入,如同针扎般刺激着他的神经。
“闭嘴!” 高瘦汉子(枯木道人)头也不回,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警告,“师尊之命,岂敢懈怠?这村子看着普通,却是那梅瘟神的老巢!那别墅…就在村子后头,靠山的位置!仔细看!记下每一条路!每一处可能的…藏身之地!” 他说话间,目光锐利地穿透几栋农舍的间隙,精准地锁定了远处半山腰上那座在夕阳下泛着柔和光泽的白色别墅。看到那座别墅,他脸上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剑疤,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眼底的怨毒一闪而逝。
两人沿着村道继续往里走,背篼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里面似乎装着些干草和零碎杂物,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们的脚步看似随意,却隐隐朝着别墅方向靠近。
“哟!收山货的?”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王富贵背着他那个标志性的、几乎快被撑破的竹编大背篼,正从合作社的方向过来,背篼里装满了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绿油油的叶子还带着水珠。他黝黑的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生面孔,“收啥子?我们合作社的山货可都是直接供给城里大老板的,不零卖哦!”
枯木道人脸上立刻堆起一种市侩的、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笑容,迎了上去:“大哥!我们不是收合作社的!我们是收散户的!谁家有点零星的野货、晒干的药材,我们都收!价钱好商量!” 他一边说着,目光却飞快地越过王富贵,再次投向半山腰的别墅,似乎在估算距离和路径。
“哦,零星的啊。” 王富贵恍然,热情地指了指,“那你们往东头老张家问问,他家后山笋子多!不过今天晚了,怕是收不到啥子咯!” 他憨厚地笑着,背着沉重的背篼,脚步稳健地继续往家走。
看着王富贵走远的背影,枯木道人脸上那点市侩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他微微侧头,对身后的玄阴低声道:“刚才那个背背篼的…身上有灵气波动…虽然微弱,但很纯正…看来这村子里,有点门道的不止那梅瘟神一个…”
玄阴老怪帽檐下的嘴角扯出一个阴森的弧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充满恶意:“纯正?嘿嘿…正好…师尊炼幡…正缺些生魂…”
“噤声!”枯木道人厉声低喝,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他们,才继续道,“莫节外生枝!师尊要的是万无一失!走!靠近点看看那别墅!”
两人不再停留,加快脚步,沿着一条通往山脚的僻静小路走去。夕阳的余晖被逐渐浓密的山林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光线迅速暗淡下来。
* * *
别墅二楼,宽敞的露台。
梅运来和林彩霞正坐在藤椅上,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闲暇时光。林彩霞手里捧着一本精装的商业杂志,目光却有些飘忽,似乎并未看进去多少。梅运来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藤椅扶手,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山下逐渐亮起灯火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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