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楼 第36章 赃物济贫

乌镇的晨雾还未散尽，胭脂铺后院的青石板上已落满露水。玉玲珑铺开孙鹤留下的羊皮地图，指尖划过长江口附近的一处密林标记——那里用朱砂写着“三更卸货”四个字，墨迹已有些发暗，却仍透着惊心动魄的分量。 “孙老前辈在地图边缘标了暗语。”慕容雪端来热茶，指着地图角落的一串小字，“‘水绕三湾，石呈虎形’，这该是卸货点的具体特征。”

她刚从苏州赶回，带回了新任知府的消息——此人姓刘，上任三日光顾黑风堂据点三次，明摆着是墨天行的人。 玉玲珑指尖点在“虎形石”旁：“按孙老前辈标注的路线，黑风堂每月初三会从这里转运赃物，既有走私的药材、军械，还有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明日正是初三，我们必须在此截获这批货物。”

“可刘知府刚到苏州就加强了码头巡逻，会不会是陷阱？”苏媚儿倚在门框上，一身水绿色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指尖把玩着一支珠钗，“我在杭州查到，墨天行最近从西域调了批高手，号称‘十三煞’，个个心狠手辣。”

小蛮抱着一摞刚缝好的夜行衣跑进来，鼻尖沾着线头：“姐姐们放心！我让乌镇的孩子去探过，密林外的官道上最近多了不少赶车的壮汉，腰间都鼓鼓囊囊的，定是黑风堂的护卫！”她献宝似的掏出个布包，“这是用**草做的药粉，孙爷爷教的配方，撒一点就能让人睡上三个时辰！”

玉玲珑看着眼前的姐妹，心中暖意涌动：“我们分三路行动。慕容姐姐带十名护卫去密林东侧埋伏，负责截断退路；媚儿姐姐扮成货郎，在官道旁打探虚实；我带小蛮和老周的药谷弟子，从西侧攀岩而下，直击卸货点。记住，孙老前辈说过，这批赃物里有百姓被抢走的田契地契，一定要完整截获。” 次日三更，月色如霜。

长江口的密林里虫鸣渐歇，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玉玲珑伏在峭壁上，借着月光看清下方的情景：一块形如卧虎的巨石旁停着三辆马车，十几个黑衣护卫正将木箱从船上卸下来，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腰间挂着黑风堂的令牌——正是钱通的旧部“独眼狼”。 “果然是他。”玉玲珑对身后的小蛮比了个手势，“按计划行事。”她腰间系着藤蔓，如灵猫般坠下峭壁，落地时只踩断一片枯叶。

小蛮带着几个孩子从另一侧绕到马车后，悄悄在车轮上抹了药粉——这是老周特制的“滞行散”，半个时辰后车轮就会发沉难行。 独眼狼正指挥手下搬箱子，忽然打了个喷嚏，警惕地环顾四周：“不对劲，今晚太静了。”

他刚拔出刀，就听东侧传来一声呼哨，慕容雪带着护卫冲杀过来，长刀划破夜色：“黑风堂的狗贼，留下赃物！” 护卫们猝不及防，顿时乱了阵脚。独眼狼怒吼着挥刀迎上：“是玲珑楼的人！给我杀！”双方在巨石旁激战起来，刀光剑影映在江面上，碎成一片寒星。

玉玲珑趁机冲到马车旁，一刀劈开最前面的箱子，里面竟是满满一箱白银，元宝上还刻着“苏州府库”的印记。“果然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她怒火中烧，又劈开另一个箱子，里面堆着田契地契，上面还沾着血迹，显然是百姓被强抢时留下的。 “快搬！”玉玲珑指挥药谷弟子将箱子转移到早已备好的竹筏上。

就在这时，独眼狼摆脱慕容雪的纠缠，挥刀直扑玉玲珑：“小贱人，敢动黑风堂的东西！”刀锋带着毒雾袭来，玉玲珑侧身避开，玲珑刀反手刺向他的独眼——那是孙鹤教她的要害辨识术，独眼狼果然惨叫着后退。

突然，密林深处传来号角声，竟是又有二十多个黑衣人手执弩箭赶来！“是十三煞！”苏媚儿不知何时出现在巨石上，手中长鞭卷飞一支弩箭，“他们早有埋伏，快撤！” 玉玲珑心中一沉，这才发现周围的树木后都藏着弓箭手，显然是个陷阱。她当机立断：“慕容姐姐断后，媚儿带箱子先走，我掩护！”玲珑刀舞成一团白光，护住竹筏的方向。

小蛮急中生智，将**药粉撒向空中，借着风势飘向弓箭手，顿时有几人头晕倒地。 激战中，一个药谷弟子为了护住装满地契的箱子，被弩箭射中后背，倒在血泊里。“阿木！”玉玲珑目眦欲裂，刀势更猛，竟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慕容雪双掌拍向峭壁，巨石滚落，暂时挡住追兵，几人趁机跳上竹筏，顺流而下。 直到竹筏驶出十里远，玉玲珑才敢回头，江面上传来独眼狼的怒骂声，却已追之不及。她看着死去的阿木，又看着满筏的赃物，眼中含泪：“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沾着百姓的血泪，我们一定要把它们还给真正的主人。”

回到乌镇已是清晨，玉玲珑立刻召集百姓。胭脂铺前的空地上，白银、布匹、粮食堆成小山，田契地契被一一铺开。老周带着弟子辨认地契上的名字，小蛮则挨家挨户通知百姓前来认领。

第一个赶来的是西街的张老汉，他颤巍巍地指着一张地契：“这是我的！去年被黑风堂抢走的，我儿子去理论，被他们打断了腿……”他接过地契，老泪纵横，对着玉玲珑深深一拜，“玲珑姑娘，您是我们的活菩萨啊！” 接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涌来。丢了女儿嫁妆的王婶，被抢走粮食的李二哥，还有被强占店铺的陈掌柜……他们认领回自己的东西，有的放声大哭，有的焚香叩拜，场面感人至深。

玉玲珑看着这一切，对身边的姐妹说：“把剩下的粮食布匹分给没领到东西的穷苦人家，白银留着做玲珑楼的经费，以后还要用它救济更多人。” “姐姐，这还有箱珠宝！”小蛮打开最后一个没被认领的箱子，里面珠光宝气，显然是黑风堂从富户那里抢来的不义之财。苏媚儿眼睛一亮：“这些可以拿去杭州变卖，换成药材和兵器，我们正缺这些。”

就在这时，几个乞丐模样的人挤到前面，为首的是个断了腿的少年，他捧着半个窝头，怯生生地问：“姑娘，我们没有东西可认领，能……能给点吃的吗？” 玉玲珑立刻让小蛮给他们分粮食，少年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含糊不清地说：“我听说了，是玲珑楼的姑娘从黑风堂手里抢回了东西，你们是好人……” “玲珑楼”三个字，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开了。

不仅乌镇，附近的镇子、苏州、杭州的百姓都在议论：有个由女子组成的江湖组织，专打黑风堂，抢回赃物救济穷人。有人说玉玲珑是仙女下凡，有人说玲珑楼的姑娘个个武艺高强，还有人编了歌谣传唱：“江南水，浪滔滔，黑风恶，百姓号。玲珑出，妖邪逃，赃物散，乐陶陶。” 消息传到苏州知府衙门，刘知府气得摔碎了茶杯。

独眼狼跪在地上，额头冒汗：“大人，是属下无能，被玲珑楼算计了。那玉玲珑不知从哪学的本事，竟能找到我们的秘密路线……” “废物！”刘知府指着他骂道，“墨堂主刚传来消息，这批赃物里有给京里公公的贡品，现在没了，我们都要掉脑袋！”他来回踱步，眼中闪过狠厉，“传我命令，让十三煞去乌镇，把玲珑楼的人全部抓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时的乌镇，正沉浸在喜悦中。

百姓们自发来到胭脂铺帮忙，有的送来饭菜，有的修补院墙，还有的主动要求加入玲珑楼，保护这个为他们做主的组织。玉玲珑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对慕容雪说：“民心可用，这才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 傍晚时分，苏媚儿从杭州带回消息：“墨天行在杭州的势力开始收缩，似乎在防备我们。

不过我查到，刘知府和十三煞的关系不一般，十三煞的首领‘血手’是他的表兄，此人擅长用毒，比独眼狼难对付十倍。”她递给玉玲珑一张画像，上面的男子面色阴鸷，手掌呈青黑色，“这是血手的画像，据说他杀人从不用第二招。”

玉玲珑收起画像，心中已有计较：“他们吃了亏，定会反扑。我们要做好准备，让乌镇变成他们的坟墓。”她让小蛮带着孩子们在镇子周围布下陷阱，慕容雪加固防御，老周则准备解毒的药材，自己则带着几名护卫熟悉地形，用孙鹤教的追踪术标记出所有隐蔽的通道。 入夜后，乌镇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却异常安静。

百姓们虽害怕黑风堂报复，却没有一人逃走，反而都在门口放了盏灯笼，意为玲珑楼照亮前路。玉玲珑站在胭脂铺的阁楼上，看着成片的灯火，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犬吠声——是十三煞来了。 “按计划行事。”玉玲珑对身边的姐妹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慕容雪握紧长剑，守在正门；苏媚儿带着药谷弟子埋伏在巷口；小蛮则带着孩子们爬上屋顶，手里握着准备好的石子和药粉。 十三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为首的血手一身黑衣，青黑色的手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他站在乌镇入口，冷笑一声：“玉玲珑，出来受死！否则屠了这镇子！” 回应他的是一声哨响，接着是石子破空的声音。

小蛮带着孩子们从屋顶掷下石子，精准地打中几个煞星的眼睛。血手怒吼着挥掌拍向屋顶，瓦片纷飞，却见苏媚儿的长鞭如灵蛇般缠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巷子里突然涌出一群手持锄头扁担的百姓，他们虽不懂武艺，却凭着一股勇气围上来：“打倒黑风堂！保护玲珑姑娘！”血手的手下被百姓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玉玲珑趁机冲出，玲珑刀直刺血手心口。血手没想到她如此勇猛，急忙回掌相迎，双掌相交，玉玲珑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手臂蔓延，连忙借力后退：“好阴毒的掌力！” “中了我的‘腐骨掌’，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血手狞笑着逼近，“乖乖交出赃物，我给你个痛快。”

玉玲珑却忽然笑了：“你看看你的脚下。”血手低头，发现自己踩在一滩油上，旁边小蛮正举着火把，做了个鬼脸：“大叔，尝尝火烧屁股的滋味！”火把掷下，油滩瞬间燃起大火，血手猝不及防，衣袍被点燃，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慕容雪带着护卫从两侧杀出，刀光如练，直取十三煞的要害。百姓们也呐喊着冲锋，场面混乱却充满力量。血手见势不妙，想要突围，却被玉玲珑缠住。玲珑刀配合着追踪术，总能预判他的动向，几个回合下来，血手身上已添数伤。 “撤！”血手知道讨不到便宜，虚晃一招，带着残部仓皇逃离。

乌镇的百姓和玲珑楼的人欢呼起来，月光下，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 玉玲珑看着逃走的血手，却没有放松警惕：“他还会再来，而且会更狠。”她低头看着自己被腐骨掌击中的手臂，那里已有些发黑，“老周，该用你的解药了。” 老周连忙上前，取出特制的药膏敷在她手臂上：“这腐骨掌霸道得很，需连敷七日才能解毒。姑娘，你可得小心。”

百姓们围上来，看着玉玲珑发黑的手臂，都心疼不已。张老汉捧着刚熬好的鸡汤：“姑娘，快补补身子。你为我们受苦了。” 玉玲珑接过鸡汤，心中温暖：“只要能护着大家，受点苦不算什么。”

她看着眼前的百姓，又看着身边的姐妹，忽然高声说道：“从今日起，玲珑楼不仅要打黑风堂，还要为所有受苦的百姓做主！只要你们需要，我们就在！” 百姓们齐声欢呼，声音传遍乌镇，传到更远的地方。“玲珑楼”的名字，不再只是一个传说，而成了江南百姓心中的希望。黑风堂的赃物济了贫，也让正义的种子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玉玲珑知道，这只是开始。血手的报复、刘知府的算计、墨天行的阴谋，还有隐藏在背后的朝廷势力，都在等着她们。但她不再孤单，有姐妹相伴，有百姓支持，有孙鹤留下的智慧，有青婆婆的期望，她有信心迎接每一场战斗。

夜深了，玉玲珑坐在灯下，仔细擦拭着玲珑刀。刀身上映出她坚定的眼神，也映出窗外漫天的星光。赃物已分发，民心已凝聚，玲珑楼的旗帜，正在江南的烟雨里冉冉升起。而这场关乎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惊心动魄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