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命案专案录 第6章 第十八人

派出所大厅的灯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冷白的光线反射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映出几分冷清与寂寥。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过了零点，大厅里只剩下值班民警敲击键盘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无线电呼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咖啡的苦涩气息，让人感到一丝疲惫和紧张。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派出所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寒气夹杂着尘土和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一个瘦削的少年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的衣服被撕裂多处，浑身沾满了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脸上布满了惊恐和疲惫。他的双手在不停颤抖，眼神中充满了尚未散去的恐惧。

救命！有人要杀我！少年的声音嘶哑而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张建军和小李刚从外面回到所里，正准备整理一天的调查记录。听到喊声，两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张建军一把扶住少年的肩膀，沉声说道：冷静点，慢慢说。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少年稍微安定了一些。

少年大口喘着气，努力想要平静下来，但身体却因为过度惊吓而不停颤抖。小李迅速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中，轻声安慰道：先喝口水，休息一下，慢慢说给我们听。

少年接过水杯，双手依然颤抖不止。他喝了一口水，似乎稍微镇定了一些。张建军示意将他带到询问室，那里相对安静，适合让受害者慢慢回忆和陈述。

询问室里，柔和的灯光取代了大厅的冷白光。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为这个紧张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节奏感。张建军坐在桌子对面，目光温和而专注，小李则坐在一旁准备记录。桌上放着一盒纸巾和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你叫什么名字？张建军轻声问道。

孙浩，十六岁。少年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但比刚才好多了。

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张建军继续问道，语气保持着专业和耐心。

孙浩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段可怕的记忆从心底拽出来。我...我被一个男人带到了一个院子里。他让我趴在一个铁架上，说要测试我的特工能力，然后...然后用白布条勒我的脖子...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张建军和小李。铁架、白布条——这些细节与之前案件中的描述完全吻合！张建军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但他没有打断孙浩，而是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以为我要死了...孙浩的声音哽咽，当时我感觉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我拼命挣扎，但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地勒着我...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放了你？小李忍不住问道。

孙浩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那个可怕的场景。我...我说了一句大哥我认你，以后给你养老。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突然松了一下，然后...然后让我走了。

张建军陷入沉思。这个细节与他们之前对陈默的判断有所不同。难道这个冷血的嫌疑人也有软弱的一面？或者，这只是他玩弄猎物的另一种方式？无论如何，这个信息都为案件提供了新的突破口。

你能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子吗？小李继续问道，手中的笔已经准备好记录。

孙浩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他穿着深蓝色的工装，左手有一个很明显的烫伤疤。那个院子是红砖墙，门口有一棵开得很旺的月季花...

张建军和小李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兴奋和凝重。深蓝工装、烫伤疤、红砖墙、月季花——所有细节都与他们掌握的陈默信息完全一致！这让他们更加确信，眼前这个少年就是陈默的最新受害者。

你能描述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吗？比如他说话的语气、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动作？张建军追问道，希望获取更多有助于确认身份的细节。

孙浩仔细回忆着：他说话很少，声音很低沉。勒我脖子的时候，他的手很有力，但...但当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我看到他的手在发抖...

张建军点点头，示意小李记录下这个重要细节。随后，他安排孙浩到技术科进行画像比对，以便进一步确认嫌疑人身份。

技术科的灯光彻夜未灭。画像师根据孙浩的描述，一笔一划地勾勒出嫌疑人的面部特征。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确认：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略微突出的颧骨，以及那道明显的烫伤疤。几个小时后，当画像完成的那一刻，整个房间仿佛凝固了。张建军和小李都屏住了呼吸——画像上的人正是他们之前监视到的那个穿深蓝工装的男子！

立即申请搜查令。张建军果断下令，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然而，在等待搜查令的同时，张建军决定先去陈默家进行一次探访，看看能否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获取更多信息。

他们来到陈默住所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片刻后，门缓缓打开，陈默出现在门后。他穿着那件熟悉的深蓝工装，左手的烫伤疤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警官，有事吗？陈默神色平静地问道，眼中没有丝毫惊讶。

我们在调查一起案件，需要你配合。张建军说明来意，目光紧紧锁定在陈默的脸上。

我一直在家，没出去害人。陈默淡淡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他站在门口，没有丝毫要让警方进入院内的意思。

这次简短的会面让张建军更加确信，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冷静和谨慎的对手。陈默的镇定超乎寻常，这反而让张建军更加警惕。

回到警局后，张建军立即准备搜查令申请材料。他仔细整理了所有证据：孙浩的陈述、画像比对结果、技术科关于机油成分的报告、以及之前监视获得的线索。每一份材料都经过反复核对，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天一早，张建军带着申请材料来到法院。法官仔细审查了所有证据，最终批准了搜查令。

张建军拿着搜查令，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这将是他们与陈默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也是揭开整个案件真相的关键一步。

回到警局，张建军将搜查令锁进保险柜，准备在合适的时机执行。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第十八位受害者的出现，不仅为案件提供了关键证据，也让他更加意识到时间的紧迫。

然而，张建军没有急于行动。他知道，陈默是一个极其谨慎的对手，任何轻率的举动都可能打草惊蛇。他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确保在搜查过程中能够找到确凿的证据，将陈默绳之以法。

与此同时，在红砖墙小院中，陈默似乎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他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整理着一些机械零件，左手的烫伤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显眼。偶尔有邻居经过，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张建军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等待着揭开真相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