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夜间探查怡红醉的大事,萧衡今日并未外出扮演那北方绸缎商,而是留在院中,将昨夜商议的细节在脑中反复推演。
江晚宁则依旧在辰时去了济世堂。他如同往常一般,为几位早间的病患诊脉开方,神色专注,看不出丝毫异样。
只是到了午时初,他看完了最后一位病人,便起身对馆主言道,午后家中有些私事需处理,今日便早些回去。
馆主如今对他这尊不图钱财只求自在的大佛已是百依百顺,自然满口答应。
回到小院时,萧衡已在院中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墙角几株半凋的蔷薇,不知在思索什么。听到推门声,他转过身,见是江晚宁,唇角便自然地牵起一丝弧度。
“回来了?”
“嗯。”江晚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萧衡,“时辰尚早,既然要扮纨绔,行头与做派便需提前铺垫,免得夜间突兀。”
萧衡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正合我意。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两人不再多言,转身进了屋内。这一次的易容,与之前伪装商人、大夫时大不相同。
江晚宁取出的材料更为精细,不仅修饰骨相肤色,更在意神态气度的改变。
他先在萧衡脸上动作,将那份属于剑尊的锐利与沉稳巧妙掩去,勾勒出几分被酒色浸染的浮夸与张扬,眉梢眼角都透着一种老子天下第一有钱的倨傲。
轮到江晚宁自己时,他手下不停,很快,镜中那张清绝出尘的脸便模糊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依旧俊俏,却明显带着纵情声色痕迹的苍白面容,眼下一抹若有若无的青黑,平添几分浪荡之气。
随后,两人换上了早已备好的华服。萧衡是一身墨紫绣金线的阔袖锦袍,腰缠玉带,拇指上套了个水头极足的翡翠扳指,贵气逼人却难掩俗艳。
江晚宁则是一袭月白底绣浅蓝缠枝纹的袍子,料子名贵,剪裁风流,外罩一层轻薄鲛绡,行动间如烟似雾,配合他那刻意营造出的、带着倦怠的俊美,活脱脱一个沉迷享乐的世家公子。
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陌生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趣味。
“走吧,‘江兄’。”萧衡调整了一下嗓音,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腔调,对江晚宁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们约定,萧衡化名“王衡”,江晚宁化名“江玉宁”。
江晚宁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两人并未乘车,而是摇着折扇,招摇过市,一路晃悠着来到了云锦城最负盛名的望月楼。此时正是午市最热闹的时候,楼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一见这两位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生面孔公子哥儿,机灵的跑堂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二位爷,楼上雅间请!”
萧衡大手一挥,一副爷不差钱的架势。
“要你们这儿最宽敞、景致最好的雅间!把你们的招牌菜,有什么上什么,拣最好的上!酒要最贵的!”
“好嘞!爷您二位这边请!”
跑堂的眼睛一亮,腰弯得更低了,殷勤地将两人引至三楼一间临河的雅间。
落座后,萧衡更是将纨绔作风发挥到极致,点菜不问价格,只挑听着稀罕、名头响亮的点。
什么“八宝葫芦鸭”、“蟹粉狮子头”、“清炖蟹粉狮子头”、“云腿炖甲鱼”……
林林总总点了一大桌,几乎摆满了整张红木圆桌。他又拍出一锭不小的银元宝,算是打赏,喜得跑堂见牙不见眼。
酒菜上齐,萧衡便挥退了想要在旁边伺候的伙计。他亲自执壶,先为江晚宁斟满一杯琥珀色的女儿红,然后才给自己倒上。
他举起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偶尔经过门外的伙计听清。
“江贤弟,尝尝这江南的美酒,可比咱们北地的烧刀子绵软多了!不过嘛,这美人想必更是水灵!”他挤了挤眼睛,做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江晚宁配合地端起酒杯,懒洋洋地抿了一口,眉头微蹙,似乎对这酒不太满意,语气带着点挑剔。
“酒嘛,尚可。只是这一路行来,所见女子,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烈性,不够味儿。”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带着点意兴阑珊。
萧衡哈哈大笑,拍着桌子。
“贤弟此言差矣!我听闻这云锦城有一处好地方,名唤‘怡红醉’,里面的美人,不仅有大熙江南的温婉,更有来自西域、南疆的异域风情,那舞姿,那风情……啧啧!”
他咂咂嘴,一副心向往之的模样,“据说还有那腰肢柔软如蛇的舞姬,眼神勾魂摄魄!”
他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张扬。果然,没过多久,方才那跑堂进来添茶时,便忍不住搭话。
“二位爷是听说怡红醉的名头来的?”
萧衡挑眉看他:“怎么?你也知道?”
跑堂的嘿嘿一笑,压低了些声音,带着几分讨好与炫耀。
“瞧您说的,咱们云锦城谁不知道怡红醉啊!不瞒二位爷,您刚才说的那些啊,都是寻常!小的听说,前阵子怡红醉才新来了一批绝色,男的女的都有,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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