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谷景镇的日子,如同支嘎湖的水面,在微风拂过时泛起浅浅涟漪,但深处始终保持着固有的平静。
姬子卿的生活也回归了一种极简而规律的韵律。
清晨,往往在第一缕阳光穿透竹林纱窗时自然醒来,简单的晨练舒展后,便开始准备早餐。
通常是清粥小菜,食材多取自自家的上林药田和镇子周边农户送来的新鲜时蔬。
用餐时,他会顺手打开平板,快速浏览“蓝鲸”的夜间运行日志。
那处异常节点依旧处于幽蓝色的平衡算法压制下,能量熔炉运行平稳,所有指标都在预设的绿色阈值内波动。
如同确认一颗深空探测器传回“一切正常”的信号,他便会关闭界面,不再过多关注。
持续的监控自有算法负责,他只需在最高级别警报触发时介入。
上午是精力最充沛的时段。
他通常会坐在书房,面对三块显示屏。
大部分时间并非处理“蓝鲸”,而是用于阅读和写作。
阅读范围极广,从最新的学术期刊到古籍孤本,信手拈来。
写作则依旧是“青禾”的身份。
《微微一笑很倾城》完结后,他并未立刻开新篇,而是在整理一些零散的构思和笔记。
创作于他,如同呼吸,无需刻意,自有其节奏。
午后,一盏清茶是固定的仪式。
他近来对茶道产生了兴趣,并非追求繁复的礼仪,而是专注于茶叶本身的风味与制作。
他尝试用自家小院里种的几株实验性茶树的嫩叶,手工炒制。
过程并不总是成功,有时火候稍过便带焦苦,有时揉捻不足则青涩味重。
但他乐在其中,每一次微小的改进和风味的变化,都像是完成了一次精妙的微型实验。
下午,他时常会出门,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般,去看看名下的产业。
有时去竹林小歇馆的后厨,看看新研发的菜品,偶尔提点一二;有时沿着绿色观光道漫步,检查谷景香米稻田的长势和产业竹林的养护情况;有时去湖景中式民宿,确认运营细节和服务品质是否到位;偶尔也会绕到七溪湖水车旁,听着水流冲击木轮的哗哗声,静立片刻。
他出现时,镇民和员工都会恭敬地喊一声“姬老板”。
他会微微颔首回应,神情大多平淡,很少主动过问具体事务。
各产业都有成熟的负责人在管理,他只需把握方向和解决他们无法处理的难题。
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反而让他在镇中保持着超然
平静并非意味着完全隔绝。
镇里申报省级重点项目到了关键阶段,省里派来了一个考察调研小组。
如此重要的场合,即使姬子卿再不愿参与应酬,作为谷景镇实际上的最大投资人和发展模式的核心推动者,他也无法完全缺席。
接待宴设在了湖景中式民宿最好的观景包厢。
姬子卿到场时,宴会已近开场。
他穿着简单的深色中式上衣,气质清冷,与包厢内略显热烈的官场氛围格格不入。
镇长和李盛国村长热情地将他引荐给省里的领导。
领导显然听过这位神秘的“姬老板”的事迹,笑着握手:“姬老板年轻有为啊,谷景镇的发展模式,省里都很关注,你可是做出了巨大贡献!”
姬子卿微微欠身,语气平淡无波:“领导过奖,我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主要是镇里和村民共同努力的结果。”
话语标准得如同预设好的程序反馈。
席间,领导几次试图与他深入交流,询问发展规划、投资理念、乃至对政策的看法。
姬子卿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点到即止,绝不多说一句。
问及具体产业数据,他能准确报出,但毫无渲染;问及未来构想,他只说“稳步推进”,绝口不提任何宏大蓝图。
他就像一个人形数据库,问什么,便调取什么数据回答,精准却毫无情绪起伏,更不接任何暗示性、需要表态的话题。
大部分时间,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听着镇长和李村长侃侃而谈,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目光沉静,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维度。
他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必须出席的象征符号,而非积极的参与者。
领导最终也似乎意识到这位“姬老板”的独特风格,寒暄过后,便将主要交流对象转向了更善于此道的镇长。
宴席一结束,姬子卿便礼貌地告辞离开,没有参与后续的陪同考察。
于他而言,必要的过场已经走完。
生活很快再度归于平静,姬子卿对制茶的兴趣愈发浓厚,小镇的茶叶品质普通,他想寻找更独特的原料。
这时,老村长李盛国找上了门。
“姬老板,听说你对茶感兴趣了?”李盛国笑着,脸上皱纹舒展开,“咱们谷景镇,要说茶,还真有个老底子,就是现在不行喽。”
姬子卿为他斟上一杯自己炒制的实验茶:“老村长,说说看。”
“咱镇子西边,有座大龙井山,”李盛国抿了口茶,啧了一声,显然觉得这茶味道还欠火候,但也没评价,继续说起了典故,“老辈人都传,那山上早年有口古井,水那叫一个甜!传说有条龙路过,喝了井水,跟喝了仙酿似的,醉得在天上乱飞,一个跟头栽山里了,怕丢龙脸,就钻山里没再出来。打那以后,但凡打雷下雨,那山里头就隐隐有龙吟声传出来,所以就叫了大龙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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