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尽,布林村便笼罩在一种微凉的湿润里。
姬子卿推开院门,泥土与植物混合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沁入肺腑。他目光扫过小院,那些经他亲手侍弄的草木,仿佛也感知到主人心情,叶片舒展,精神抖擞,连叶尖悬垂的露珠都折射着格外剔透的晨光。
竹篾编成的篮子里,新采的紫锥菊挤在一起,饱满的紫色花盘上细密如针的花瓣还凝着露水,幽幽药香在清冽的晨风里显得格外沉静。
另一侧,叶片肥厚、边缘带着精致锯齿的虎耳草,翠绿欲滴,水灵灵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这两样东西,在他手中早已超越了寻常花草的范畴。
紫锥菊不仅花开绚烂,更是药典里记载的良药;虎耳草叶形别致,既可观赏入画,清热解毒的效用亦非等闲。
它们的生机,似乎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盎然。
厨房灶台前,姬子卿挽起袖子,神色专注。
刚从后山竹林里掰回来的嫩笋,剥去褐色笋衣,露出象牙般洁白脆嫩的笋肉,在他刀下化作均匀纤细的笋丝,根根分明。
旁边陶盆里,是孙建村长一大早亲自送来的上林村竹林鸡,肉质紧实,泛着健康的浅黄光泽,此刻已被他娴熟地拆解成细嫩的鸡丝。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指尖拂过食材的瞬间,平凡的材料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紫锥菊的紫色花瓣被轻轻摘下,与焯过水、去了涩味的嫩白笋丝拌在一起,淋上他亲手用山泉水、野蜂蜜和几味特殊香料调制的酱汁,清爽中透着奇异的回甘。
另一边,肥厚的虎耳草叶片被小心地铺开,裹上用黑山猪肉糜、剁碎的竹荪和秘制调料混合成的馅料,再轻轻卷起,如同一个个精巧的翡翠卷,然后送入蒸笼。
灶膛里松枝噼啪作响,火焰跳跃着舔舐锅底,氤氲的热气带着越来越浓郁的复合香气,霸道地从小厨房的窗口、门缝弥漫出去,融入了上林村带着竹叶清香的空气里。
香气无形,却有着最直接的诱惑力。隔壁李婶正在院里喂鸡,闻到这味儿,手里的簸箕都忘了放下,忍不住伸着脖子朝姬子卿的小院方向用力吸了几口气,咂咂嘴:“哎哟,小姬啊,这又是鼓捣啥神仙吃食呢?这味儿,香得人心里头直痒痒!”
平州县谷景镇政府的会议室,此刻气氛却有些凝滞。
长方形的会议桌磨得发亮,围坐着镇里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
空气里浮动着旧木头、纸张和淡淡的烟味混合的气息。
镇长张宏坐在主位,眉头习惯性地微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上一份摊开的文件。
文件标题赫然是《谷景镇上林村药用观赏植物种植初步调研及开发意向》。
“……情况,大家基本都清楚了。”张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目光扫过全场,“布林村姬子卿同学的计划书,不简单啊。他种的那些药草,已经有不少药材商抢着收,城里人更是开着车排着队来打卡!把咱们谷景镇的名头都带响了。”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在文件上点了点,“机遇难得!但怎么抓住?怎么长远发展?不能光靠人家一个大学生单打独斗!今天这个会,就是要集思广益,拿出个章程来!”
副镇长赵军伟立刻接话,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干劲:“张镇说得对!宣传!必须加大宣传!我看啊,县里那个旅游公众号不够用了,再联系市里的电视台,好好报道一下!把‘上林药花田’这个牌子彻底打响!”他挥舞着手臂,仿佛蓝图已在眼前铺开。
农业站长王大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技术派的严谨:“赵副镇长,宣传固然重要,但技术支撑和可持续性才是根本。
姬子卿同学用的品种、种植方法,有没有推广价值?抗病虫害能力如何?这些基础数据,我们农业站必须先摸清底数。”他转向张宏,“张镇,我建议,立刻组织技术骨干,进驻上林村,全面学习总结。”
上林村村长孙建坐在靠后的位置,黝黑的脸上掩不住激动,搓着手,几次想插话,又被更响亮的发言盖过。
会议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李荣遇探进头来。
这个年轻的镇政府办事员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低声但清晰地报告:“镇长,副镇长,姬子卿同学到了。”
“快请进!”张宏立刻扬声道,紧绷的会议气氛为之一松,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
门被完全推开。
姬子卿走了进来。
他穿着简单的棉麻衬衫和长裤,洗得有些发白,却异常干净清爽。
他手里稳稳提着一个用厚布仔细包裹着的、古旧的陶罐。
那陶罐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笨拙,与这略显严肃的会议室格格不入。
然而,就在他走进来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清新植物气息与极致肉食诱惑的奇香,如同无声的潮水,猛地从那陶罐的缝隙里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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