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万籁俱寂,城市如同陷入沉睡的巨兽,只有零星灯火如同不眠的眼睛。然而,陆氏大厦顶层的指挥中心却亮如白昼,空气紧绷得仿佛随时会断裂。巨大的弧形主屏幕上,高精度卫星地图被放大到极致,那个代表顾云舒下落的红色光点,像一颗被强行剥离、仍在顽强跳动的心脏,在城东工业区B区那个标注为“振东机械”的废弃仓库位置,稳定而刺眼地闪烁着。这光芒,是十八个小时煎熬中唯一的灯塔,照亮了陆砚秋眼中深不见底的黑暗。
“热成像清晰显示,仓库内目前有五个明确的热源信号。”技术主管的声音在极度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清晰,他指尖飞快滑动控制面板,调出由高空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热成像画面并进行增强处理,“其中四个热源在一楼主要区域呈移动状态,热源形态、活动模式及热量分布,均判断为成年男性。最关键的一个热源,”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带着一种郑重,“位于二楼东南角一个相对独立的隔间内,姿态为坐姿或蜷卧,长时间保持高度静止,核心体温略低但稳定,热量轮廓与女性特征高度吻合——指挥中心高度确认,这就是顾小姐!”
陆砚秋如同一尊历经千年风霜的磐石,矗立在屏幕前,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死死锁定在那个代表顾云舒的、略显微弱却无比珍贵的静止光点上。十八个小时的煎熬、噬骨的恐惧、焚心的愤怒与无尽的思念,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脆弱的支点,尽数转化为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坚定、不惜摧毁一切也要夺回她的决心。曙光似乎已在地平线下酝酿,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往往潜藏着最致命的危机。
“把仓库的结构图调出来,我要最详细的,包括所有可能的加固和后期改造痕迹。”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缺乏睡眠和饮水而异常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命令口吻。
沈宴立刻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调出了从城建档案馆紧急获取的、带有官方印章的振东机械厂原始建筑设计蓝图,并叠加了近期的一些商业卫星扫描图像。“仓库是典型的七十年代末期工业建筑,两层,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部分墙体为红砖砌筑,总面积约两千一百平方米。一楼是挑高近八米的主空间,过去用于堆放大型机床和零部件,目前根据热成像和卫星扫描判断,内部堆叠物较少,视野极为开阔,极其不利于隐蔽接近。二楼是八十年代中期加建的,包括办公室、休息区和小型物料库,结构相对复杂,隔断较多。只有一个宽约四米二的主入口通往一楼,但二楼东西两侧外墙各有两个用于通风换气的长方形窗口,内部尺寸约80厘米乘40厘米,外部有锈蚀严重的铁栅栏,但根据最新图像分析,东侧第二个窗口的栅栏有近期人为弯曲的痕迹,是潜在的潜入点。”
这时,指挥中心的门被无声推开,祈墨白风尘仆仆地大步走入。他已换上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特战服,战术背心上挂满了必要的装备,脸上还带着室外深夜的寒露湿气,眼神却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鹰隼。“陆总,现场已完成全方位、立体化布控。我们的人已经利用夜色和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位,建立了十二个绝对可靠、视野无死角的狙击点,形成了交叉火力网,完全覆盖了仓库所有出口、窗户以及周边可能的逃逸路线。仓库四周是大面积的水泥硬化地面,视野极度开阔,几乎没有任何可供隐蔽的遮蔽物。对方如果放弃人质强行突围,绝对是无处可逃的活靶子。”他的汇报简洁、精准、有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专业的自信和力量。
“但我们不能,也绝不会强攻。”陆砚秋的指尖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点在结构图二楼东南角那个代表关押点的位置,仿佛要通过图纸触摸到里面的人,“云舒被他们控制在二楼。一旦在一楼发生正面交火,流弹、跳弹、破片,或者任何一个狗急跳墙的绑匪,都能在瞬间威胁到她的生命。我们必须用最小动静、最快速度、最精准的方式解决战斗,任何不必要的风险都必须排除。”
苏晚端着一杯早已冷透、一口未动的咖啡走进来,她的眼圈红肿,脸色苍白,显然也是一夜未眠,心力交瘁,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收到外界消息后的振奋:“砚秋,刚接到我们通过特殊渠道与国际刑警那边同步过来的紧急消息!阮软在瑞士苏黎世一家私人银行开设的秘密账户,大约三十五分钟前,有一笔高达八位数美元的资金,正试图通过至少三个离岸空壳公司进行复杂操作,急于转走!看来她那边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开始准备后路,随时可能跑路了!”
“她跑不了。”陆砚秋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仿佛来自西伯利亚冻原的彻骨寒意向四周弥漫,那是对敌人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毁灭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还有她背后那个阴险的杨晟,一个都别想逃!他们的末日很快就会到来。”他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现在,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无条件地为营救云舒让路!她的安全,是当前唯一的第一优先级,是高于一切的最高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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