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之花与影 第130章 尘岸惊蛰

吴山居的书房里，空气里漂浮着微尘，在从窗棂斜射进来的光柱中缓缓舞动。这间屋子似乎被时间遗忘，又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博古架上的器物依旧，案头的茶具却多了一套，属于解雨臣。

距离那支钢笔从黑瞎子指尖旁跌落，已经过去了三天。

解雨臣几乎住在了安置医疗舱的里间外厅。各种便携式监测仪器环绕着那个恒温恒湿的密封舱，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和数字是他全部世界的焦点。黑瞎子依旧封在混沌琥珀中，面容平静，只有内部那些缓慢流转的、暗含金芒的气流证明着某种非静止的状态。但解雨臣确信，那不是错觉。生命体征监测仪上，那顽固的直线已经出现了三次极其细微、但一次比一次清晰的脉冲波动。间隔不规律，仿佛一个沉在深海中的人，正极其艰难地尝试着向水面挣扎。

他刚刚尝试了一种新的方法，利用特定频率的微弱电流刺激琥珀周围的能量场，试图与内部可能存在的意识建立更直接的“对话”。结果不甚明朗，仪器数据显示能量场有轻微扰动，但黑瞎子本身并无肉眼可见的反应。

“小花儿，歇会儿吧，眼睛都快钉屏幕上了。”王胖子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自己先拿起个苹果啃了一口，“要我说，瞎子这状态就跟冬眠似的，说不定哪天自己就扑棱醒了。你老这么熬着，他醒了看你熬成熊猫，指不定怎么笑话你。”

解雨臣没回头，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刚才的数据，声音平淡：“他敢。”

王胖子嘿嘿一笑，正要再说，外间传来吴邪有些急促的声音：“胖子！小花！秀秀来了！”

霍秀秀穿着一身利落的运动装，风尘仆仆，脸上惯有的明艳笑容被一层显而易见的焦虑覆盖。她没带随从，只背着一个不大的登山包，一进门，目光先快速扫过屋内陈设和众人，最后落在解雨臣身上，开门见山：“小花哥哥，吴邪，出事了。”

她解开登山包，小心地从里面取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的物件。揭开软布，露出的东西让解雨臣眼神一凝——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深蓝色玉璧碎片，其质地、光泽、还有那内部仿佛蕴含星云般的特殊视觉效果，与之前匿名包裹里的那块如出一辙！

“这东西，十天前突然出现在我们霍家一个在山西的盘口，附着一张打印的字条，只写了‘祸及家门，早做打算’。”霍秀秀语速很快，“我们还没查清来源，三天前，那个盘口就被人端了，负责的伙计重伤，对方下手狠辣，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找这东西。我动用了些关系，发现不止我们霍家，道上最近有好几股不明来历的人，都在暗中打探跟这种‘星纹蓝玉’和什么‘蛇眼标记’有关的消息，开价高得吓人。”

“蛇眼标记？”吴邪皱眉，立刻拿出之前那张兽皮地图，指向上面那个形似蛇眼的符号。

“对！”霍秀秀点头，指着玉璧碎片边缘一个极其细微的、类似蛇类瞳孔的刻痕，“就是这个！我们霍家一些最老的笔记里，提到过上古时期有个崇拜‘蛇母’的神秘氏族，踪迹缥缈，留下的东西都带着类似的蛇眼标记，被认为与某些……非比寻常的地脉秘密有关。但一直只是传闻，没人当真。可这次，明显有人当真了，而且来者不善。”

她看向解雨臣，语气郑重：“小花哥哥，这东西烫手。我们霍家这次折了人手，对方背景很深，水很浑。我直觉这事不简单，单独处理恐怕力有未逮。所以，我来了。”

几乎在霍秀秀话音刚落，门口又传来一个带着喘气的声音：“老、老板！我回来了！诶？霍小姐也在？”

是王盟。他提着一个大旅行包，满头大汗，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睛亮着。他刚回自己铺子处理完积压事务，就立刻赶了回来。

“盟子回来了？正好！”王胖子招手，“快，有啥新鲜八卦没？”

王盟放下包，擦了把汗，先跟众人打了招呼，然后神色也严肃起来：“老板，铺子里没啥大事，就是……最近道上风声确实有点怪。”他压低声音，“有好几拨生面孔，在暗地里打听一些特别老的传闻，什么‘地下星图’、‘蛇眼古陵’，出手大方，但问得特别细，有点像……有点像在找什么东西的具体位置。我还听说，北边有个靠挖‘鲜货’起家的团伙，前阵子折了大半人手在一个新发现的崖墓里，逃回来的人吓破了胆，说什么墓里的壁画‘不是人画的’，还有会发光的石头……”

王盟带来的消息和霍秀秀的情报相互印证，指向性更加明确。那个匿名包裹，像是一封没有署名的警告信，而危险已经切实地开始弥漫。

解雨臣拿起霍秀秀带来的那块玉璧碎片，与之前那块并排放在一起。两块碎片断裂处的纹路似乎能勉强对上一点，显然来自同一件更大的器物。他看向里间医疗舱的方向，又看了看桌上两张地图（兽皮地图和霍秀秀凭记忆补充标注的地形草图），以及这两块玉璧。

“有人在有目的地收集这些东西，并且不惜动用武力。”解雨臣声音清冷，“‘蛇母族’……与我们之前接触的‘渊民’，可能存在某种关联。这些玉璧和地图，是钥匙，也可能是饵。”

“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人家打上门吧？”王胖子摩拳擦掌，“要胖爷说，管他什么蛇母虫母，既然线索送上门了，咱们就顺着查下去！总比在这儿提心吊胆强。”

吴邪看向张起灵。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站在里间门口，静静听着外面的对话，此时迎着吴邪的目光，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分两步走。”解雨臣做出决断，“第一，这里必须加强戒备。盟子，你熟悉吴山居的机关和周边，安保交给你。胖子，你协助盟子，另外利用你的渠道，继续盯着道上的动静，特别是关于‘蛇眼’和‘星纹蓝玉’的。”

“得令！”王盟和王胖子同时应声。

“第二，”解雨臣目光扫过霍秀秀、吴邪和张起灵，“我们主动去查。既然对方在找，说明这些东西指向的地方有价值，也可能有危险。去源头看看，或许能找到更多答案，也能掌握主动权。”他停顿一下，“但出发前，需要等。”

他看向医疗舱。几乎在他目光转过去的同时，连接着黑瞎子的那台最精密的监测仪上，代表脑波活动的曲线，突然出现了一阵明显强于之前任何一次的、规律而持续的低频波动！虽然还未达到清醒标准，但这已经是质的飞跃！

“他的恢复在加速。”解雨臣语气肯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动，“我们等他状态更稳定一些。秀秀，你带来的这块玉璧和消息至关重要。如果不介意，这次我们一起行动。”

霍秀秀松了口气，用力点头：“好！我来吴山居，就是这个意思。”

计划暂定，众人各自准备。霍秀秀被安排到客房休息。王盟拉着胖子去检查吴山居里里外外的机关暗格。吴邪和张起灵回到书房，继续研究地图细节。

解雨臣独自留在里间，再次坐回医疗舱边。他伸出手，这次没有犹豫，掌心轻轻贴在了冰凉的特制玻璃舱壁上，隔着屏障，与琥珀中黑瞎子蜷曲的手掌相对。

“瞎子，”他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之间能听闻的距离，“听到我们说话了吗？外面有点麻烦，但不大。你加把劲……早点醒，活儿等着你呢。”

舱内，混沌气流似乎流转得稍快了一丝。而在监测仪屏幕的角落，一行之前未被特别注意的数据——关于琥珀内部能量场与某种极遥远、极微弱的地球自然磁场脉冲之间的耦合系数——悄然向上跳动了一个小数点后的数字。

这变化太细微，解雨臣暂时没有察觉。但远在陕西、霍秀秀提到的那个出事的盘口所在的区域，地下深处，某条古老的地脉节点，似乎也随着这耦合系数的变化，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惊动了岩层中无数沉睡的细小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