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的接触感应 第14章 抉择

自动贩售机投下的光，在地面上画出了一块孤独的、泛着荧光的长方形。我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等待着。

几分钟后，公共澡堂的门被推开，上条当麻快步走了出来。他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水汽，脸上写满了被我那通没头没尾的电话勾起的焦虑。

“佐藤前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茵蒂克丝她……”

“她现在没事。”我打断了他，声音平稳，“但很快就会有事。非常大的事。”

我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而是转过身，从贩售机里买了两罐冰咖啡，将其中一罐抛给了他。他下意识地接住，冰冷的触感似乎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了一点。

“在我告诉你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之前，我需要再确认一件事。”我拉开拉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他，“上条同学，茵蒂克丝应该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吧？关于魔法，关于教会，关于她自己。”

他点了点头，表情变得凝重：“……嗯，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但大概……”

“那就好。”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试图剖开他所有的迷茫和犹豫，“那么我问你，如果现在，茵蒂克丝的‘同伴’，那些自称是为了保护她、为了拯救她的人，出现在你面前，要求你把她交出去。他们告诉你，你一个外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高中生，继续把她留在身边，只会害了她。你会怎么做？”

我的问题，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日常”幻想上。他愣住了，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是为了救她？”他喃喃自语，这个问题显然触及到了他内心最朴素的是非观。

“对，他们坚信如此。”我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会告诉你，茵蒂克丝每年都需要清除记忆，这是为了防止她的大脑被海量的知识撑爆。他们会告诉你，他们才是她的家人，他们所做的一切，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为了让她能活下去。而你，上条当麻，你的存在，只是一个意外。你的‘保护’，在他们看来，是一种自私的、会毁掉她的阻碍。”

我将神裂火织的逻辑，原封不动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这不是为了说服他，而是为了让他看清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种“正义”。

他沉默了，低着头，紧紧地攥着那罐冰咖啡，指节捏得发白。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剧烈挣扎。他是一个连坏人都想去拯救的滥好人，现在却要让他去对抗一群“为了拯救别人而行动”的人，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我静静地等着，没有催促。我需要他自己想明白，需要他自己做出选择。因为接下来的战斗，我不只是需要他的右手，更需要他那份不被任何“大义”所动摇的、纯粹的决心。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眼神里依旧有迷茫，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洗尽铅华的坚定。

“……我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清晰，“我只知道，茵蒂克丝在说到‘清除记忆’的时候，她快要哭了。她不想被忘记，也不想忘记……不想忘记和我在一起的这几天。”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在我的面前。

“我只知道，她向我求救了。她说，‘救救我’。”

“所以，”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知道谁对谁错，我也不管他们有什么天大的理由。我只知道，有个女孩在我面前求救，那么，我就要去救她。”

“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我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够了。

这就够了。

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我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罐准确地投进了远处的垃圾箱。

“很好。”我看着他，说道，“那么现在，轮到我来告诉你，你该如何去拯救她了。”

我指了指他那摊开的右手。

“上条同学，你真的了解你的这只右手吗？”

“……它能消除我的不幸？”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不。”我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它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它消除的不是‘不幸’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仿佛在揭示世界最终极秘密的语气，清晰地告诉他：

“你的右手，上条当麻。它所触碰到的，无论是魔法还是超能力，不管是神迹还是天罚……”

“……一切的‘异能之力’，都会在它的面前，被彻底抹消，归于虚无。”

“那才是你真正的力量——‘幻想杀手（Imagine Brea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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