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的接触感应 第26章 没有选择

那句“先喝口水吧”，像一根羽毛，轻轻地落在了我那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它没有带来安慰，反而引爆了所有被我强行压抑下去的情绪。

我没有去接那杯茶。我只是看着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喝水？食蜂同学，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痛苦，都能像你改写记忆一样，用一杯水，一个遥控器，就轻易地抹去？”

我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尖锐的、毫不掩饰的讽刺。

“在你那间豪华的套房里，品尝着全世界最顶级的甜点，动动手指就能操纵人心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

我没有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控诉这该死的命运。

“我每天都活在谎言里！我必须对初春微笑，对黑子撒谎，对黄泉川队长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风纪委员！我对你们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我知道你们的善良，你们的执着，也知道你们未来会遭遇的所有不幸！”

“我走在街上，看到一个路人，我就可能知道他三天后会死于一场意外的瓦斯爆炸。我看到一个能力者，我就可能知道他因为无法晋级，会在一个月后成为‘幻想御手’的受害者。我看着御坂美琴，我就要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上万个死去的克隆体！我看着上条当麻，就要忍住不去告诉他，他那该死的善意，会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被卷入连神明都会退避三舍的战争里！”

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在这间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你觉得我是在帮你吗？不，我是在利用你！就像我在利用所有人一样！我利用你的权力，利用黄泉川的正义，利用御坂的善良，利用白井的忠诚！我把你们每一个人，都当成我棋盘上的棋子，拼尽全力地去移动，去布局，只是为了让那个最糟糕的、能把我们所有人拖进地狱的结局，晚一点……再晚一点到来！”

“我累了，食蜂操祈。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扮演一个无所不知的先知，也不想再当一个运筹帷幄的阴谋家了。我只想……我只想做个普通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愚蠢的普通人！”

我说完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将肺里所有的空气都挤压出去。

房间里，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漫长的沉默。

食蜂操祈静静地听完了我所有的抱怨。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安抚。她只是将那杯水放回桌上，然后抬起眼，那双星眸里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冷酷的探究。

“我明白了，”她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明白了你的痛苦，你的负担。但是，佐藤明美，这让我更加不解了。”

她看着我，问出了那个最根本，也最致命的问题。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以你所知的‘一切’来看，你完全可以明哲保身。你可以躲在任何一个角落，看着这一切发生。你可以像一个真正的神明一样，冷眼旁观我们这些凡人的挣扎、愚蠢与灭亡。没有人会找到你，没有人会知道你。你本可以……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人。”

“为什么要……选择这条最痛苦的路？”

她的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明哲保身？”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怒的火焰，从我身体的最深处轰然炸开，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狂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荒谬，“你在问我……为什么？！”

我猛地向前一步，冲到她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是我从未有过的、疯狂的怒火。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明哲保身’？！眼睁睁地看着木山春生为了她的学生，变成一个连自己都憎恨的怪物吗？！眼睁睁地看着泰瑞丝缇娜把那些孩子当成电池，只为了满足她那扭曲的虚荣心吗？！”

“还是说，我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你那个最忠诚的骑士，帆风润子，为了你那个虚无缥缈的愿望，笑着牺牲自己的一切？！”

我的质问，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她的心上。而最后一句，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应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刺猬头的笨蛋，为了救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王，被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然后一个人孤独地遗忘一切，而你却只能像个可怜虫一样在旁边哭吗？！”

这一刻，我将最残酷的真相，血淋淋地，撕开在了她的面前。

食蜂操祈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你问我为什么？！”我的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因为我还算个人！因为我知道，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却什么都不做，那种罪恶感，比下地狱还要痛苦一万倍！”

“这不是一道可以选的‘选择题’！这他妈的是一道‘必答题’！一道摆在任何一个还有良知的人面前，都无法回避的必答题！”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嘶吼。

“你，食蜂操祈，你选择这条路，是为了你自己的愿望，为了你那份求而不得的爱情！”

“而我，”我看着她那双因为震惊和痛苦而剧烈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根本没有选择。”

“是这条路……选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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