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的接触感应 第25章 选择题

一路上，我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我的内心一片空明，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短暂而死寂的宁静。

我甚至没有携带任何伪装成“调查报告”的道具。我唯一的武器，是我脑中那份早已被推演过无数次的、通往最终结局的路线图，以及刚刚在咖啡馆里临时构思出的、一个疯狂的备用方案。

食蜂派阀的成员在宿舍门口拦住了我，但她们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与敬畏。显然，她们的主人已经下达了命令。我畅通无阻地登上了最高层的电梯。

那扇镶着金色雕花的房门虚掩着，仿佛在刻意等待我的到来。

我推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将学园都市的夜景尽收眼底，那片璀璨的灯海，成了唯一的光源。

食蜂操祈就站在窗前，她换下了一贯华丽的睡衣，穿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常盘台制服。她没有回头，只是用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审判的开端。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走到她身旁的茶几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芯片，放在了光洁的桌面上。

“这是方案A。”我平静地说道。

然后，我又拿出了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芯片。

“这是方案B。”

我做完了这一切，才抬起头，迎向她在玻璃倒影中那双闪烁着星光的、冰冷的眼眸。

“我今天来，不是来回答你的问题，也不是来向你解释任何事。我只是……来请你做一道选择题，食蜂操祈。”

她终于缓缓地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不是属于女王的甜腻假面，也不是属于少女的落寞，而是一种纯粹的、属于Level 5能力者的、非人的压迫感。

“方案A，”我指了指第一张芯片，“按你原本的想法走。让我去学艺都市，接触帆风润子。我会完美地扮演好我的角色，引导她发现‘印第安扑克’的真相，激发她对你的忠诚。最后，她会心甘情愿地躺上实验台，成为你的‘演算媒介’。这个方案的成功率很高，风险可控，你只需要……牺牲她。”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击在房间里死寂的空气中。

“方案B，”我指向第二张芯片，“按我的方案来。放弃帆风润子。我们将目标直接锁定在‘才人工房’的残骸和‘Exterior’计划的数据库。我会利用我知道的情报，为你规划出一条直捣黄龙的路线。我们将用最暴力、最高效的方式，去抢夺‘印第安扑克’的核心技术。这个方案风险极高，我们可能会面对警备员、暗部，甚至是理事会高层的直接反击。一旦失败，我们将一无所有。但这个方案……不需要牺牲任何人。”

我说完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食蜂操祈的目光，落在那两张小小的芯片上。那双永远闪烁着自信与算计的星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她犹豫了。

那个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能轻易改写人心、颠倒黑白的女王，在面对这道简单而残酷的选择题时，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她的犹豫，让我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彻底断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混杂着疲惫与悲哀的情绪，涌了上来。

“很难选，对吗？”我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在你对我咄咄逼人，用你那Level 5的气场审问我之前，请你先想一想，食蜂操祈。这道让你犹豫不决的选择题，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一道题，而是我的……全部。”

我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在MAR的总部，决定是否要向泰瑞丝缇娜摊牌时，我面对的是选择题。是选择稳妥地潜伏，看着木山春生一步步走向崩溃；还是选择激进地摊牌，将所有危险都揽到自己身上？”

“在177支部，面对白井黑子的质问时，我面对的也是选择题。是选择继续伪装，维持着脆弱的和平；还是选择用残酷的真相去冲击她，逼迫她提前成长？”

“每一次，每一个瞬间，我都站在这样的岔路口！我的面前从来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通往不同悲剧的悬崖！我必须在其中，选择一个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看起来不那么糟糕的选项！”

我上前一步，第一次直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有任何敬畏与伪装。

“所以，请你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不要觉得你的Level 5就多厉害，多与众不同。”

“你的能力，可以让你随心所欲，可以让你成为女王。但它无法帮你做出这个选择。它无法减轻这个选择背后，那份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失去一切的重量。”

“你现在所感受到的这份犹豫，这份沉重……”

我看着她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就是我一直以来，独自背负的所有。”

说完，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向后退了一步，无力地靠在了墙上。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永恒般的寂静。

但这一次，空气中那冰冷的压迫感，已经消失了。

过了许久，许久。

食蜂操祈缓缓地、缓缓地弯下腰。她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很久，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最终，她没有去碰那两张芯片。

她只是伸出手，将那杯放在桌上、早已凉透的红茶，端了起来。

“……说得累了吧。”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脆弱的沙哑。

“先……喝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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