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血雨,瞬间席卷了破败的鱼寮。
那刀疤巨汉如同降世的魔神,手中那柄门板般的黑色断刀挥舞开来,并无精妙招式,唯有最纯粹、最暴戾的力量与速度!刀风呼啸,竟带起鬼哭狼嚎般的凄厉破空声,每一刀劈出,都仿佛蕴含着劈山断岳的恐怖威能!
龙骧卫士卒虽也是百战精锐,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一切配合与阵型都显得苍白无力。刀芒闪过,便是残肢断臂与破碎甲胄齐飞!鲜血如同廉价的染料,泼洒在斑驳的墙壁和腐朽的地板上,迅速汇聚成一片片粘稠的血洼。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刀锋入肉声不绝于耳。那巨汉似乎完全沉浸在这杀戮盛宴之中,赤红的双眼里只有疯狂的快意与毁灭,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咆哮,宛如一头挣脱了枷锁的远古凶兽。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冲入鱼寮的十余名龙骧卫精锐,便已尽数化作满地狼藉的尸块!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充斥了每一寸空间。
沈月儿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看着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冻结。她并非未见过杀戮,落云山脉、幽玄遗迹,生死搏杀并不少见,但如此纯粹、如此暴虐、宛如屠宰场般的景象,还是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与寒意。
这刀疤巨汉的实力,绝对是大武师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宗师的门槛!而且其功法诡异暴戾,与寻常武学大相径庭,更接近于…某种失控的狂化状态?
巨汉杀光了屋内的龙骧卫,猛地转过头,那双赤红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水中的沈月儿。
沈月儿心脏猛地一缩,内力瞬间提至极限,袖中的毒粉和发簪蓄势待发,尽管她知道这很可能徒劳无功。
巨汉迈开大步,咚咚咚地走到破洞边,巨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沈月儿完全笼罩。他俯下身,那张狰狞的刀疤脸几乎凑到沈月儿面前,浓烈的血腥味和一股奇异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体味扑面而来。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沈月儿,赤红的眼中疯狂之色稍褪,泛起一丝疑惑,瓮声瓮气地嘀咕:“像…真他娘的像…但不是…气息不对…”
他猛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烦躁,伸出一只沾满鲜血和碎肉的大手,抓向沈月儿:“不管了!先带走再说!”
就在那蒲扇般的大手即将触碰到沈月儿的瞬间——
“咳…咳咳…”地上,奄奄一息的青雀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又呕出几口黑血,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却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那巨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霸…刀…荆…?”
那巨汉的动作猛地一顿,大手停在半空。他霍然转头,看向地上重伤的青雀,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嗯?你这小妞…认得老子?”
“…聆风堂…玄部…青雀…”青雀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力,“奉…风堂主令…护卫沈姑娘…你…你不能动她…”
“风老鬼的人?”巨汉——霸刀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似乎更加烦躁了,“妈的!麻烦!老子最讨厌跟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打交道!”
但他手上的杀意却明显收敛了些许。他看了看气息微弱的青雀,又看了看水中的沈月儿,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操!一个快死了,一个弱得跟鸡崽似的!风老鬼派你们来送死吗?”
他虽然言语粗鲁,却弯下腰,粗鲁地检查了一下青雀的伤势,看到那发黑的伤口,骂骂咧咧道:“中了‘黑水蝮’的毒?奕王府那帮杂碎,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竟从腰间一个脏兮兮的皮囊里摸索出一个同样油腻腻的黑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些墨绿色的、气味刺鼻的膏状物,不由分说地糊在了青雀的伤口上。
那药膏似乎极有效力,刚一敷上,伤口周围蔓延的黑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滞了下来,青雀痛苦的神色也稍稍缓解。
“暂时死不了!”霸刀荆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随即目光再次投向沈月儿,不耐烦地吼道:“还不滚上来!难道要老子下水捞你不成?”
沈月儿略一迟疑,最终还是从冰冷的河水中爬了上来。眼前这巨汉虽然形貌凶恶,行为暴虐,但似乎确实与聆风堂有些渊源,并且暂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她浑身湿透,冷得微微发抖,但依旧保持着警惕,与霸刀荆保持着一定距离。
霸刀荆也不在意,像拎小鸡一样将青雀扛在肩上,对沈月儿歪了歪头:“跟紧老子!这地方不能再待了!龙骧卫的杂碎肯定不止这一波!”
他迈开大步,直接从被他撞开的墙洞走了出去。沈月儿连忙跟上。
鱼寮外,夜色更深,芦苇荡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的高亢呜咽声。地上的尸体和血迹触目惊心。
霸刀荆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辨了一下方向,便朝着芦苇荡更深处走去。他步伐极大,速度奇快,沈月儿不得不运转内力才能勉强跟上。
一路无话,只有脚踩在淤泥和芦苇根上的噗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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