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彻底驱散了夜幕,将金辉洒满帝都的朱甍碧瓦。然而,这份往日象征着生机与皇权的光辉,今日却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皇城之内,尤其是祭天台区域,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辰时刚过,一队声势浩大的人马便出现在了通往祭天台的汉白玉御道上。为首者,正是身着亲王常服,面色沉肃,不怒自威的奕王萧熠。他端坐于高头骏马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沿途的宫苑建筑,以及那些躬身垂首、噤若寒蝉的守卫和内侍。其身后,除了数十名精锐的王府护卫,更有数名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客卿高手随行,其中一人面色赤红,周身隐隐有热浪翻腾,另一人则面色青白,眼神阴鸷如毒蛇,显然都是武师境界的好手。
这支队伍,与其说是巡查,不如说是武装游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与压迫。
“王兄今日好大的阵仗。”一个温和清越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只见宸王萧煜,仅带着两名随从(其中一人便是那灰衣宗师灰鹞),骑着马不疾不徐地赶了上来,与奕王并辔而行,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不过是例行巡查,何须劳动王兄亲自带队,还带了这许多精锐?倒显得我这协理之人有些多余了。”
奕王瞥了萧煜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弟说笑了。祭天大典乃国朝重典,关乎社稷安稳,父皇尤为重视。近来京城颇不太平,皇陵地动,本王王府亦遭宵小窥视,岂能不万分谨慎?亲自巡查,方能安心。倒是三弟,一向清闲,今日怎有雅兴来此?”
话语绵里藏针,既点明了近来风波,又将萧煜置于“清闲无事”的位置,暗指其不尽责。
萧煜恍若未觉,依旧笑容温和:“王兄为国操劳,弟敬佩不已。既是协理,自当尽绵薄之力。况且,这祭天台周边宫苑年久失修者众,内务府报上来的修缮条目繁杂,弟也正好借此机会,实地勘察一番,看看有无虚报冒领,中饱私囊之举。”他轻飘飘地将话题引向了宫苑修缮,看似无心,却恰好指向了凝香殿!
奕王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凝,随即哈哈一笑:“三弟果然心细如发,明察秋毫。既如此,你我兄弟便一同看看,也好有个见证。”
两人各怀心思,言笑晏晏间,队伍已来到了祭天台下的广场。高达九丈的汉白玉祭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庄严肃穆。禁卫军统领早已在此等候,见到两位王爷,连忙上前见礼,汇报巡查准备工作。
奕王摆了摆手,目光却越过祭台,投向了广场边缘那片相对低矮破败的宫苑区,最终定格在那座最为显眼的“凝香殿”上。
“那边……便是凝香殿?”奕王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回王爷,正是。”禁卫军统领躬身答道,“此殿废弃已久,按制应由内务府定期维护,但近年来款项紧张,疏于打理,故而显得有些破败。”
“哦?疏于打理?”奕王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本王怎么听说,前夜里这边似乎有些不太平?可有此事?”
禁卫军统领脸色微变,支吾道:“这个……末将并未接到确切……”
“王兄消息果然灵通。”萧煜适时接话,面带讶异,“弟也隐约听闻,前夜此地似有异响,还以为是野猫野狗捣乱,或是风声所致。莫非……真有什么不妥?”他看向禁卫军统领,目光带着询问。
那统领额头见汗,两位王爷同时施压,他哪边都不敢得罪,只得硬着头皮道:“回两位王爷,前夜……确有此地值守兵士上报,听到殿内似有杂物倾倒之声,但当时巡查并未发现外人闯入痕迹,只当是殿内年久失修,梁柱朽坏所致,已记录在案,并报内务府请求勘验修缮。”
“梁柱朽坏?”奕王冷哼一声,“既是可能危及宫禁安全,岂能等闲视之?走,随本王进去看看!”他不再多言,一夹马腹,径直向着凝香殿方向而去。萧煜与灰鹞对视一眼,也催马跟上。
一行人来到凝香殿外。只见殿门紧闭,院墙残破,荒草萋萋,与昨夜苏砚潜入时并无二致,只是那侧门附近,隐约可见一些新翻的泥土和焦黑的痕迹,正是昨夜令牌爆炸所留。
奕王目光扫过那些痕迹,眼中寒光一闪,挥手令道:“打开殿门!”
两名护卫上前,用力推开那沉重的、布满灰尘的殿门。
“吱呀——”
殿内景象,映入众人眼帘。
与昨夜苏砚所见已是天壤之别!那些布置阵法的痕迹、堆放的墨玉石、玄阴铁,乃至那尊关键的聚阴鼎,全都消失不见!殿内空空荡荡,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用帆布遮盖的、看似“修缮材料”的杂物,地面虽然不算干净,却也看不出任何阵法绘制的痕迹。唯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散尽的阴冷气息和若有若无的腥气。
那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此刻正带着几名穿着内务府杂役服饰(实则都是暗月教徒假扮)的人,诚惶诚恐地跪在殿内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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