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沉入冰冷的深水。
混沌中,无数声音在脑海中交织、撕扯——高文博的冷笑、赵永明的低语,还有那半人半鸟的老太太山雀精凄厉的尖叫。这些声音像无数根针,刺穿我的意识壁垒,搅动着本就不稳定的精神世界。
“王翼!王翼!哈哈哈哈!你没力气了吧?”
山雀精的声音格外尖锐,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瘫倒在路边的树下。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衬衫,粘腻地贴在皮肤上。手指在发抖,刚刚从赵栋那里拿到的信封差点滑落。
扶着粗糙的树皮,我艰难地站起来。就在这时,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我看见高文博和赵永明了。
他们残存的灵魂碎片,又在我意识深处具象化成了可怖的幻象。而这次他们穿着沾满血污的白大褂,手持冰冷的手术刀,脸上挂着那种职业性的、却毫无温度的假笑。
“让我们来看看,你的脊柱有多坚硬。”高文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手术刀落下。
不是真实的切割,但那种疼痛感却真实得可怕。仿佛每一节脊椎骨都被锋利的刀刃划过,从尾椎一直延伸到颈椎。我弓起身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是精神层面的折磨。可当疼痛达到某种程度时,精神和**的界限会变得模糊。
我不能倒在这里。
这个念头像最后的救命稻草。我咬紧牙关,强行调动体内那缕微弱的心火——那橘红色的火苗在心脏深处颤抖着燃烧起来。灼热的、带着暴戾气息的力量涌向脑海,像一道火焰屏障,暂时逼退了那两个医生灵魂碎片的侵袭。
趁着这短暂的喘息,我踉跄着冲向停在路边的车。
拉开车门,跌坐进驾驶座。车门关上的瞬间,仿佛隔绝了外界的目光,却关不住脑海里的风暴。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强烈的冲击来了。
半人半鸟的身影,在我意识深处凝聚成形。羽毛凌乱,眼神怨毒——是山雀精。
“你体内的神,你所供奉的神,应该已经听不到你的呼唤,感受不到你的指引了吧?”她的声音带着嘲讽,“那咱们之间的账,是不是该算了,小畜生?”
我原本以为,炼化她的灵魂后,一切都结束了。可我错了。魂炉炼化了她绝大部分的灵体本源,赋予了我十年寿命,但她最深的怨念、最执着的记忆碎片,却像顽强的毒素,渗入了我的精神世界,成为了新的、更危险的“污染源”。
“滚开!心魔!”我在车里怒吼出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叫。
我知道这些灵魂碎片无法直接伤害我的**,但它们带来的精神折磨、那种濒临崩溃的压力、灵魂被撕扯的剧痛……这些,比**上的伤害更致命。
心火术。我靠它暂时压制了灵魂碎片,却也因为不断动用愤怒的情绪作为燃料,让我的精神状态变得极不稳定。就像一个在悬崖边行走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手中却只有一根越来越烫、随时可能断裂的绳索。
而现在,这根绳索,快撑不住了。
“怎么会……我已经修炼了心火……”
我喃喃自语,试图再次凝聚心火,却感觉那缕火苗异常躁动,仿佛不再完全受我控制。它在灼烧灵魂碎片的同时,也在灼烧着我的理智,我的冷静,我作为“王翼”的锚点。
山雀精的到来像是一根导火索。她强大的怨念(即便是碎片)刺激了我脑海里其他那些本就蠢蠢欲动的灵魂残渣。
保姆的灵魂碎片、还有赵娜的残念……它们像是被惊醒的毒蛇,开始在我脑海中疯狂搅动、冲撞、嘶鸣。
剧痛再次升级。这一次,像是有炸弹在颅内引爆。视野边缘泛起一片血红,耳朵里充满了尖锐的嗡鸣。
“噗——”
我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口鲜血。温热的液体溅在方向盘和挡风玻璃上,像绽开的暗红色花。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我真的会彻底疯掉!
那一刻,什么后果,什么变成疯子的风险,什么心火术的弊端,全都被抛到脑后。求生的本能(或者说,避免精神彻底崩毁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烧!把它们都烧干净!
我闭上眼睛,不再试图控制、引导,而是放任心火的力量,在脑海中彻底爆发!
像是一桶汽油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在我的感知中)瞬间席卷了整个意识空间。不再是温和的煅烧,而是狂暴的、毁灭性的焚烧!
保姆的灵魂碎片最先承受不住。在一声无声的尖啸中,化为虚无的灰烬。
紧接着是赵娜的残念。消散。
焚烧的过程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痛苦,仿佛自己的脑髓、自己的记忆、自己的人格也在被一同灼烧。但我顾不上了。我像是一个在火海中抢夺财宝的疯子,只想要那片“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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