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阳光,并未驱散我心头那层因谎言和算计而蒙上的阴翳。我按部就班地发动车子,再次驶向那座矗立在城市边缘、仿佛与欢声笑语隔绝的古城精神病院。车轮碾过路面,发出的沙沙声响,像极了内心道德底线被反复摩擦的噪音。
借口是现成的——昨天有东西落在了卫生间。面对护士站询问的目光,我表现得坦然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听闻无人拾获,我便顺势提出亲自进去找找,顺便借用一下卫生间,理由是肚子不太舒服。或许是昨天刚见过面,护士并未过多为难,挥挥手便放行了。
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某种陈旧的气息,再次充斥鼻腔。我快步走进那个熟悉的卫生间,反手锁上了隔间的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的心跳声在耳边鼓噪。深吸一口气,我闭上双眼,意念沉凝,再次开启了地眼。
视野切换,物质世界的细节淡化,能量与灵体的轨迹浮现。那个苍老、佝偻、散发着浓郁悲伤与怨愤的灵体,依旧如同昨日一般,死死地蜷缩在冰冷的墙角,仿佛已经与那片阴影融为一体,成为了这间厕所永恒的一部分。
我走了过去,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蹲下身,面对着那团模糊而扭曲的能量体,我用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带着冰冷快意的语气开口说道:
“老人家,你交代的事,我办完了。”
那团灵体微微波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应,似乎在等待下文。
我继续描述,细节详尽得如同亲历:“你的儿子,赵栋。戴着个小框眼镜,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破旧衬衫,说话倒是装得温文尔雅。我昨天找到他,他早就不当老师了,开了家卖手机的店。”
灵体的波动明显加剧了。
“我骗他,说有个大单子,要和他一起去取现金。他信了。” 我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我在他喝的水里,放了点东西。他睡得很沉。然后,我把他带到了山上……找了一段没什么人的河岸。”
我顿了顿,仿佛在回味那个虚构的场景:
“直接推了下去。‘噗通’一声,水花都没溅起多大。神不知,鬼不觉。你儿子,现在应该正在那冰冷的河水里泡着呢。或许……他会被呛醒?但有什么用呢?迎接他的,只有无尽的徒劳挣扎,和慢慢淹没一切的恐惧与黑暗。”
“哈哈……哈哈哈!!”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老鬼猛地爆发出一种扭曲而畅快的大笑!那笑声不含丝毫喜悦,只有积压了无数岁月的怨毒和仇恨得到了宣泄的疯狂!
“报应!报应啊!!老天爷!你开眼了!!” 他嘶吼着,灵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太好了!小伙子!谢谢你!太谢谢你了!你帮我除掉了这个泯灭人性的畜生!我……我总算能闭眼了!”
狂喜过后,他像是终于想起了承诺,急忙说道:“钱!那二十多万!俺告诉你藏在哪儿!就在他家里,次卧的地下!他们家在一楼!当年俺偷偷撬开了六块瓷砖,把装钱的铁盒子埋在了下面!你……你肯定有办法进去拿出来的,对吧?”
入室盗窃?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老鬼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念头——冒充物业?谎称检修?或者,更稳妥一点,打着“免费上门清洗、检测家居”的幌子,趁机提出地砖松动可以免费更换?只要进了门,找到机会撬开那几块砖……但这需要周密的计划,如何转移钱而不被发现,如何脱身……
心思电转间,我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带着一脑门的算计和一丝即将得手的躁动,我离开了卫生间,准备回去好好规划这笔“横财”的获取方式。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我以为掌控局面时,投下一颗意想不到的石子。
就在精神病院门口拐角处,那棵枝叶凋零的老松树下,一个蹲着烧纸的背影,让我瞬间僵在了原地!
赵栋!
他竟然在这里!
仿佛是感应到了我的注视,他无意识地转过头。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脸上的悲伤和茫然还未褪去,在看到我的一瞬间,骤然转化为惊愕,随即是某种难以置信的、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激动!
他猛地站起身,甚至顾不上还在燃烧的纸钱,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我微微皱眉。
“是你!你到底是谁?!”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你和我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心中剧震!他怎么会知道?按理说,他父亲去世几年了,他怎么可能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和他死去的父亲联系起来?
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我努力装出困惑和不耐烦的样子,试图甩开他的手:“赵老板?你发什么疯?我不就是昨天没买你的手机吗?用得着这样?”
然而,赵栋的目光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锐利:“别装了!如果你不认识我父亲,那你是谁告诉你……我曾经‘当过老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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