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前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去了蒙古,蒙古草原的风带着青草和牛羊的粗粝气息,吹拂着车窗。陈玥潼手腕上那抹温润的翡翠绿,是母亲最后的倔强与补偿。临行前,我将金包银的真相告知母亲时,她的泪水砸在地上,指着我骂“骗子”,直到我将燕华刻薄的嘴脸和其母市侩的算计撕开。母亲沉默了,那泪里浸满的是“拖累了你”的钝痛。我咽下喉头的酸涩:“您做得够好了,是他们不知足。年底,我一定给她换个真真正正的。” 那个假金镯,像一枚耻辱的勋章,被我让她锁进了古城的柜子深处。
一路向北,风景辽阔得近乎残忍。开着她父亲的车行驶在无垠的公路,蓝天白云,草原如毯,天地浩荡,衬得人心底的局促愈发渺小。她似乎在笨拙地修补。路过一家爬虫店,她竟主动拉住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刻意的新奇,打量着玻璃箱里冷血的生灵,甚至询问它们的习性。我喜欢的东西,她开始留意,这份努力像荒原上突兀的野花,微小,却扎眼地提醒着某种徒劳的慰藉。
内蒙的清晨,挤在喧闹油腻的早市摊前,醇厚的奶皮子和酸得倒牙的老酸奶滑入喉咙。到了傍晚当大盆油亮、膻香扑鼻的手抓羊肉端上来时,她没动几筷,只是托着腮,眼睛亮得有些刻意:“看你吃得香,我就开心。” 那笑容努力地弯着,像一张精心描画的面具。这份“快乐”,像裹着糖衣的黄莲。
夜晚,抵达预定的地点——一处远离尘嚣、依山傍水的僻静之所。酒店窗外,月光冷冽地洒在幽暗的水面,远山如蛰伏的巨兽。时机到了。
“玥潼,” 我拉她到窗边,声音刻意放得松快,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虚伪,“今晚,就为你行那个‘大回天数’。主要是驱散你体内残留的死胎阴浊,固本培元,对以后……也好。” 我避开了所有沉重的字眼,将逆天改命的凶险轻描淡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禁术,就是施法后,我可能会有点虚,得多吃点肉补补气血。” ——**又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刀刃向内,割得灵魂鲜血淋漓。** 担忧她的不安,更恐惧那前世纵身跃下的身影成为此生的谶语,恐惧自己永远是那个带来绝望的源头。
她温顺地点头,眼神清澈见底,是全然的信任,也是无形的枷锁。
深吸一口气,从背包深处取出那件耗尽心血的法器——非是寻常黄裱,而是一方裁剪方正、质地沉厚的金色绒布!上面,以我心头精血混合朱砂,一笔一划,呕心沥血般绘制着大回天术最核心、最狰狞的符文!血红的线条在金色底衬上如活蛇盘踞,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灵压。接着,是那承载她生辰八字、被朱砂红线死死缠绕的稻草人偶,以及一串通灵古玉、浸透月华的干壁虎和几个黑狗牙还有黑色鸽子的羽毛,在酒店地毯上布下杀机四伏的简易法阵。
“始皇帝陛下,弟子玄安,恭请法驾临身!借力回天!” 闭目凝神,意念如锥,刺向虚空。
轰——!
一股浩瀚、冰冷、带着碾碎万物威压的意志,如同九天星河崩塌,轰然灌入四肢百骸!远超上次!肉身与灵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仿佛被巨手揉捏,骨骼发出濒临碎裂的咯咯声!喉头腥甜狂涌!
“呃……” 牙关死咬,铁锈味在口腔弥漫,硬生生将逆血咽回!不能吐!绝不能让她看见!冷汗如瀑,瞬间浸透衣衫,身体筛糠般颤抖。强凝心神,嘴唇翕动,艰涩地挤出那古老拗口的回天咒文。每吐一字,生命本源便燃烧一分。丹田那点可怜的灵力,如同溃堤之水,疯狂涌向指尖,注入那金色的血符。
这一次,那过于庞大的帝皇意志蛮横地将我的意识挤开、剥离!像一个冰冷的旁观者,悬浮于顶,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动作。
“我”双目睁开,瞳孔深处是冰冷无情的暗金旋涡,属于千古一帝的意志!他操控着我的躯壳,手法精准、迅捷、带着一种漠视苍生的冷酷。指尖掐诀如幻影,咒语化作实质的金色音刃切割空气。金色绒布上的血符,无火自燃,腾起幽蓝的冷焰,毒蛇般缠向稻草人偶!
朱砂红线骤然绷紧如弓弦!人偶在无形巨力下疯狂跳动、扭曲!随着始皇帝一声低沉如雷的敕令:“破!” 红线猛地勒入!
“噗!”
草屑如败絮纷飞,人偶四分五裂!
“我”的手一招,密封的玉盒开启,露出早已备好的、干瘪如枯叶的胎盘粉末(取自许可渠道)。同时摄取的,是陈玥潼的几根青丝。始皇帝操控我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在掌心一划!深红粘稠、饱含生命精元的鲜血涌出,与那粉末、发丝混成粘稠的一团!
“以魂为引,以血为媒,秽尽命转!疾!” 始皇帝的声音,借我之喉发出,却带着裁决天地的威压,在房间炸响!
那团暗红粘稠物在磅礴帝力催动下,化作一道狰狞血箭,瞬间射入爆裂的草偶灰烬!与此同时,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腐朽死寂气息的灰黑气流,从陈玥潼眉心被强行抽离,发出无声的怨毒尖啸,被血箭死死缠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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